第28章 长夜交谈
月影渐藏，夜风送凉。
宋樱音目光一闪，口中的零嘴还未下咽，局促地站起身来：“娘，我……”
“殿下，是微臣擅自带郡主来的府上。”贺卓声打断宋樱音的谈话，顺势落下一礼，眸光幽深了几分。
宋樱音瞳孔微沉，欲言又止地注意一边的贺卓声，他竟然揽下所以事情。
“贺大人客气了，公主府一事本宫已经略有耳闻，此事本就蹊跷，还未多谢贺大人的搭救之情。”萧皎月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不卑不亢地应着贺卓声的话，伸手招来宋樱音：“来，樱音，谢过贺大人。”
“殿下客气了，护郡主的安全，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怎敢擅自邀功。”贺卓声欠身回应。
真是好人坏人都让他做了，宋樱音视线落到他身上，心中泛起淡淡的羞愧。
“既然如此，本宫便先带小女回去了，贺大人留步。”萧皎月带着宋樱音就要离开，贺卓声喊住了她：“殿下，此刻夜深，已过子时，郡主今日舟车劳顿，不妨先在府上歇息，待明日再作打算？”
搭在宋樱音手上的萧皎月蜷了蜷指尖，偏头轻声问她：“你觉得呢？”
贺卓声也没有撒谎，她今日在定阳夜市逛了一个晚上，直到前不久才歇下脚，到现在脚也是酸的，眼皮都打架了，宋樱音打了个哈欠：“娘，要不就先住下，明日再做打算？”
萧皎月抚上宋樱音额头，见她一副打焉的模样，心中陡然一颤，目光垂下点点头：“既此，便叨扰贺大人了。”
贺卓声：“殿下客气。”
萧皎月与宋樱音住在西厢房，屋子之间相连通，只隔着一片珠帘。
屋子地灯已然熄灭，只留下一盏小夜灯，这是宋樱音惯有的习惯，宋樱音卧在榻上，抱着软枕，翻来覆去，实在辗转难眠。
初到祠堂，头晕目眩，梦中之人，一语惊人，婢子溺死，凶手无果，定阳城的怪事一桩接一桩，这些究竟是谁在后背操控，而那人有以何目的行此事，是要霍乱人心，还是要轰动朝廷。
贺卓声来定阳是为了查案，那么萧皎月来定阳就真的只是祭奠婉茹公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隐情……
那她呢，自己又是个什么角色，她自己也不知道。
“睡不着？”耳边落入萧皎月的声音，因着俩人不算很近，宋樱音心想母亲怎么会知道她的动静。
不过她坦诚相见道：“嗯。”
“是因为害怕吗？”萧皎月指的是公主府婢子溺死之事。
“倒也不全是。”宋樱音披了件中衣蹑手蹑脚的迈下床榻，走向萧皎月的床边，萧皎月挪了挪位置，宋樱音机灵地钻进去，与萧皎月挤在了一起，萧皎月眼蛮开了笑意，语气的带着溺爱：“都多大了人……”
“哎呀，再大也是娘亲的女儿呀！”宋樱音娇嗔一笑，“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娘。”
“你想问这次的婢子溺死之事？”萧皎月抚摸着宋樱音的碎发，就如同小时候那般轻柔。
“知我者莫过于娘亲也!”少女眨动着纤长如蝶翼般的羽睫，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浮现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这样吗？”萧皎月笑道，显然是不相信宋樱音的话，她蓦然问道：“今日那贺家小子这般维护你，好人坏人全他一人当了，樱音，你怎么想的？”
一提到贺卓声，宋樱音似是被戳中心事，轻轻咬了唇，略带酸味到：“他帮过我多次，他好像什么都不缺，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他。”
“只是如此？”萧皎月半信半疑，只是感激吗？
“嗯，只是如此。”宋樱音点头称是，当然感激更多一点。
萧皎月摇摇头，低眉笑笑不说话，自家女儿的心思单纯，但贺家小子可就不一定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谁会毫无目的地对一个人好。
半晌见萧皎月不说话，宋樱音猜猜她心中所忧：“我知道娘亲在想什么，娘亲可还记得九年前学堂里与我学习的那位小公子？”
“那小公子莫不是贺家小子。”萧皎月说的是肯定句。
“对，是他，他也说了，他与我也只不过是想重拾少年时期的情谊，况且，他身旁早有佳人相伴了……”她脑海里猝然闪现出这一幕，佳人在侧，灯下相谈，相谈甚欢，良久未去。风动吹不灭檐下烛火，吹落了花瓣，划过在她身上，最后坠入泥里，同树下孤影的她，偷窥着他人的幸福。
又忽热想起贺卓声在鹊桥上说的话“你可以像小时候那般唤我名字”，就连他愿意承认身份也是“我不想再留有遗憾”，只是遗憾。
她认为，他对她，是身份职责，是现时愧疚，是少时遗憾，唯独不是喜欢。她明白这一切，可回顾往事，她的心仍会似刀割一样，一点一点地剥开，将最真实的事实摆在面前，令她不得不承认。
心尖一颤，不想再继续下去。宋樱音平复好心绪：“哎呀，怎么聊到他了，说说其他的吧。”
“好，那就说说这几日城中发生的事，你可知这几日定阳城死的都是些什么什么人？”萧皎月切入正题。
“据打探可知，是些个年轻姑娘。”
“还有一个特点——孤女，这个孤女不单单是指双亲亡故之人，还有些个是家中不受宠的女子。”萧皎月这几日派人去打探了受害姑娘生前事消息，才发现这定阳是个巨大的局中局，而她自己在局中。
起初来定阳是为了查婉茹公主一事，当年婉茹公主突发恶疾，不出三个月，就撒手人寰了。
今天夜里萧皎月欲去寻陆长殊问上一两句，但与婉茹公主朝夕相处的驸马陆长殊这个时候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如同人间蒸发。
“那娘亲打算与贺卓声联手吗？”宋樱音好奇地问，既然目标一致，那是不是合作效率更高。
“看他表现。”看他是否够出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