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变
推开卧室的门，便是露天的过道，栏杆是钢筋浇筑的水泥桩子，带着一种冷色调的厚重感。
过道尽头，一侧是李启光夫妇两的卧室，一侧便是厨房，空间不大，锅碗瓢盆，充满了生活的痕迹，一扇单墙后便是卫生间。
没有客厅这种说法。
一家人吃饭往往是在厨房搭张桌子，吃完就再次折叠收好，腾出地方。
此刻听到开门声，厨房中露出一道女子身影。
“老二，你起来了？”
女子眸光一亮，有些惊喜，将饭桌搭起，动作麻溜的把饭菜放在桌上，这才解开围裙，脚步匆匆招呼了李清霖两句，便下了楼。
“饭菜趁热吃，吃了就在楼上走走，活动筋骨，别下楼免得受冷！碗筷放着我洗，你别动哈……”
“知道了，姨母。”
李清霖应了一声。
李清霖不是亲生的。
准确说，连带他记忆中那位在东盟城夭龙武校上学的大哥，都是姨父姨母在福利院领养的，跟李清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大汉联盟在生育这方面有着明确的法律规定，配偶夫妻，至少抚育三个孩子（可领养），强烈鼓励生育，甚至颁布了一系列福利刺激生育。
姨父李启光早年在废土参军打仗，不慎中了异毒，失去生育功能，再加之亲生孩子夭折，便在小时候的福利院领养了李清霖兄弟两。
由于对福利院的特殊感情，视其为姊妹弟兄，故也不让李清霖兄弟两叫自己爸妈，而是为姨父姨母。
李清霖穿过厨房，走进单墙后的卫生间，简单洗漱。
挂在墙中钉子上，用红色塑料包裹着的镜子中，倒映出一张略显苍白，被酒色所伤，有些憔悴的脸。
脸庞线条清晰，鼻根高耸，眼底充满血丝，算得上几分俊俏。
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哪怕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了，但李清霖依旧有些恍惚。
他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是李清霖……
片刻后，李清霖沉默的走回厨房，在静悄悄的二楼上独自吃饭。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红枣鸽子汤，鱼香肉丝、素炒芦笋、虾仁滑蛋……
在李清霖的记忆里，往往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才会吃得这么好。
作为内陆城市的阳城，鱼虾这等食物的价格，更是不便宜。
这顿饭，估计就是姨父大半天的工资了。
姨父在一家民营炼钢厂的车间工作，熬了二十年，凭借战功和残留的秘武修为底子，终于在去年晋升为八级钳工，每月挣120块钱，公司也给他缴纳了一笔退休金，可谓是熬出头了。
姨母则在这栋自建房的一楼门市，张罗起了个‘音像店’，卖着些五花八门的盗版碟片，CD、磁带乃至限制级光盘，每月营收，刚好维持生活开支。
大哥李清成，比自己年长两岁，在上大二，只有寒暑假才会放假返回阳城，每次也待不了多久，便会去执行一些学业外派任务。
此刻，
楼下的高音喇叭，传来极具节奏感的音乐。
李清霖很快吃完了饭，大部分饭菜都没动，只从一个地方下筷。
没有冰箱，李清霖取来罩子盖住饭菜。
等姨母忙完空闲了，就会上来垫吧两口。
至于姨父，有单位食堂，早饭和午饭都在食堂吃，倒也省了一笔开销。
李清霖回到卧室，点亮电脑屏幕，又开始了高强度上网。
搜索关键词：妖魔、灾变纪元前的社会、修仙书籍……
只可惜，沧海桑田，再加之当年席卷全球的伽马爆，更是摧毁了大量史前电子芯片及存储单元。
李清霖印象中的道家文化，乃至种种传统古籍，在如今的互联网上，几乎查不到半点信息。
甚至，如今的大多数人，只知练武，而不知修仙！
毕竟修仙一说根源出自道家，历经多个朝代，更是细分出了许多流派。
现在连道家的根都忘了，何谈修仙？
李清霖这两天，也曾从旁侧击过姨母、姨父，那废土之中，除了异兽之外，是否还存在什么精怪妖魔，灵体邪祟之类的东西。
换来姨母姨父两人更加担忧的目光，姨母更是默默在鸽子汤里多抓了一把大枣，嘱咐李清霖要相信科学，相信秘武。
此刻，
李清霖熟悉的打开一个类似贴吧的网站，进入热度排名前Top3的‘秘武吧’，想了想，有些谨慎的开了个帖子——
【既然有武道、异兽存在，那么有没有可能，同样有修仙者存在？】
片刻后，有了不少回帖。
【我这一拳凝聚十年功力：修仙者？我从祖上传下来的线装书，偶然看到过……但‘战至宇宙边荒，大道都磨灭了，不愿成仙，只愿在凡尘等你归来’你确定存在？？】
【你说得对：我们要辩证的思考。秘武的出现，是武祖模仿异兽，在武功秘籍的引导下，利用大量辐射脉冲在体内产生异变组织，这才大幅度提升力量、速度等，那么修仙的能量来源在哪里？用什么才能支撑动辄毁天灭地的能力？】
【贴吧用户_7aG3lsD98：一群弱智，没看出楼主是在钓鱼吗？都成翘嘴了！真有修仙者，我从此以后拉屎不压水花、出门不穿衣服、习武不看秘籍、去风荒传奇演唱会绝不跟唱！！】
【孤独啊孤独：兄弟你戒过du？】
【我有育育症：插个嘴，请问一下，我喜欢女同学很久了，怎么样拘禁她才是合法的？】
【？？？】
【？？？】
楼层画风迅速歪掉。
李清霖有些无奈的关掉浏览页，随手清除浏览记录。
“我还是高估了这届网友的精神面貌……”
多方咨询求证无果的李清霖，犹如被抽掉筋的大虾，猛地无力向后一靠，瘫软在靠椅上。
“或许，如果当年武祖方天寒，获得的不是武道秘籍《神照经》，而是随便一本道家古籍，什么《金丹大成集》《云笈七签》，就真的是灵炁复苏，进入修仙文明了吧……”
一个古怪的念头，骤然浮现于李清霖的脑海。
可现在问题是，这个世界没有修仙，更无妖魔给给李清霖斩杀！
这唤作求仙的金手指，便迟迟无法激活。
“求仙，能给出存在妖魔的位置信息吗？”
李清霖心底默念。
然而求仙冰冷得毫无感情，眼底如同篆文的纹路，更是没有半点反应。
任李清霖如何质疑、如何追问，都一动不动。
李清霖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挪了挪椅脚。
咔嚓！
一只夹板虫被椅角无情碾碎，深黄褐色的组织液从腹腔中流出，瞬间没了气息。
李清霖眉头微皱，有些嫌弃的起身，扯出一张纸巾，准备擦干净地板。
谁知，下一刻……
【仙道历559年，某求仙者借助千里传音符，广寻妖魔下落无果，正云游天外之时，偶然催动追风辇，击杀开智小妖‘恙’】
【恙者，毒虫也，喜伤人，从耳进，从脐出。故传别来无恙】
【某求仙者成功完成初始任务，大善】
【赏：借天授箓，点化灵根】
亦如白日惊雷，巨大的轰鸣声在李清霖大脑中炸响。
他的身体，发生着某种前所未有的剧变。
“区区一只夹板虫，你给我说是妖兽‘恙’？”
“是你出了问题，还是我出了问题？！”
李清霖心底无比愕然。
然而下一刻，一股从灵魂深处涌来的酥麻感，就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迅速冲垮了他的意志。
他眼珠一扬，彻底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