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手错

任慕白也只得一笑，心中大抵也认为源宸此次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不会得到了吧。

初秋的阳光洒下金黄的光芒，清梦蹲在门前，望着张修能再一次胜出后，终于累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挥着手臂说不打了不打了，再打下去，累也累死了！

清梦转而望着伙计手中篮子里的小半篮子茶水钱，满意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理理发衣，进了楼里。

接下来的日子，金都涌进更多的考生，听闻忆南香这里热闹，便都往这边来投宿。到了七月二十八日，忆南香包括附近的大小客肆全部住满，连柴房伙房都铺了稻草覆上被子住了人。

清梦晨间和晚间，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手捧书卷的书生，和舞枪弄剑的武者。这些人眼睛都闪着希望的光，亮晶晶地，像星星。

如今的金都，满是怀揣星光之人，他们都是趋月而来的，希望能成为一颗真正的星辰。

任慕白也在苦读，她每每经过他的门前，里面总有他低低的读书声，或是那桌案畔的一盏明灯，透过窗格穿出昏黄的光映在外间柱子上，也似映在了人的心上。

每每于此，她会静静伫立一会儿，然后无声长叹一声走开。

有一回，那叹息声不经意间发出了声音，叹息者落荒而逃。

任慕白望着窗外消失的影子，也收回视线，继续看书。

相比起来，源宸看起来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白日里几乎见不到他出门，日暮黄昏他会躺在屋顶上捧一卷书，旁边放一壶酒或者一壶茶，时而看书，时而双腿盘起，闭眸打坐。

寻璐很少露面，除了一开始来了一次，此后，便再没有出现。

清梦数着每日的进账，觉得安心。

一个女子，孤身流落于外，金钱，成了最踏实的心安。

任慕白从没有主动找她说过话，她也竭力避免与他相遇。

哪怕明明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不想遇见的人，也总能不遇见。

八月初一。

那日，天阴沉沉的。

正是正午，张修能睡了个饱觉，伸着懒腰出来找吃的，却被一名中年男子以刀拦住去路。

“比武？等我先吃饱！”

源宸揉着突突直跳的眼皮，“师兄，今日还是别比武了，眼见就要考试，何必在此事上浪费精力？”

张修能正大快朵颐地进食，右手拿着一只鸡腿啃，左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塞其他菜，还要抽空捡起杯子灌两口酒，看得一旁任慕白不禁展颜。这样的吃相，他是做不到的，但是看别人这样吃饭，倒很有趣。

“这个不行，昨天约好的，总不能失信于人吧？！”张修能鼓着塞满食物的腮帮子有些含糊不清地说。

源宸有些不安，“不知为何，内心不宁。”正想为师兄起一卦，忽有人过来，请他和任慕白去二楼雅间喝杯酒。

来人虽是侍者模样，但身上衣着和谈吐看起来不俗，想来对方的主子也不是一般人。这些日子两人推拒了很多人，此次也照样推拒，奈何来人并不好打发，说是事关他二人的前途，况且里面贵人，可是得罪不得的人。

既然无可推辞，二人便坦然应邀。

张修能吃完了饭，自去比武。

未时一刻，清梦正在库房和掌柜的核对楼内一应库存，窗外不知何时雷电响彻，雨没一会儿就倾斜而下。库存清点毕，两人又商讨些其他事情。

“醋还是用田家娘子的好，我去她的醋坊看过，干净、用心，酿出来的不会差。”

“是。”陈掌柜应声道。这是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上唇留着一抹短促的胡须，看起来显得成熟而稳重，样貌普通，浑身散发着老练和精明。这人是多年前寻璐推荐来的，平时话不多，做事稳重，自他来后，清梦身上的担子减轻不少。

“最近蟹肉肥美，店内可以好好推广一下，让掌厨的多研究几样吃法，每年都是那几样，看能不能出些新花样，虽则今年这两月不缺顾客，但我们的质量不能下降，还应该有所长进。”

“姑娘说得是，前几日，我已经吩咐掌厨的了，昨天他还说已经研制出了新吃法，今天就可以让姑娘尝尝看能否推出新菜品，等会儿我再去问问。”

清梦满意点头，“还有......”

咚咚咚！

门外响起突兀急促的敲门声，“清梦姑娘，陈掌柜，不好了！不好了！！”

掌柜的喝了一声，“谁？！不知道我正与姑娘商议事情吗？如此着急忙慌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边去开了门。

伙计喘着粗气道：“店内......店内新来的客人......刚刚和人比武，失手把人杀死了......刚刚官府来人，把人抓走了！”

清梦蓦地起身，“客人是叫张修能吗？”

“是是是，就是他，张修能！”

“陈掌柜！”

“我现在就去找萧小姐！”

两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找寻璐。

清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找寻璐，好像这种时候也只有寻璐才知道怎么办了。

阵雨已过，天空仍覆盖着厚重的乌云，只是空气有些湿热。

寻璐一身紧袖束腰装，梳着高马尾，骑马挥鞭来到忆南香时，只见店内因为刚刚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客人都已散光，只有住店的客人还在，和门外一些围聚的好事者聚在一起，讨论方才发生的惊人事情。

任慕白和源宸在事情发生时正在包间内和大殿下会面。

粱宜永询问了一些他们的情况，以及将要参考的科目，便没多说什么，仅和他们谈论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自己对当下天下局势的一些看法。不同于之前在大堂内为难寻璐和清梦时的样子，今日的粱宜永侃侃而谈，举止随意洒脱，分析事情、谈论观点头头是道，很有掌握天下大势的君主之气。就在粱宜永谈兴正浓时，他三人听到外面有人尖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源宸起身推窗来看，只见张修能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长刀，举止无措地立在原地，随后丢下刀，跪倒在已经躺在血泊里的年轻人身旁，大喊着叫大夫！

清梦出来后，在围观者的七嘴八舌中大概了解到，死者是一名来参加武试的考生，耍的一手好刀。张修能在死者的建议下也选了一把刀，那刀是问在场的一名围观者借的。两人比试没过多久，外面下起了大雨，张修能本要就此打住，奈何那考生不许，硬要分出个输赢，张修能只得奉陪。可能是雨水迷了视线导致了意外？张修能反手一刀竟然直刺进了那人的腹部，众人只见那人腹部立时血流不止，等大夫赶来时，那人已经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