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让我最痛心的是对女性的歧视
青少年时期的我孤僻,不合群,只能由我可怜的外祖父来“对付我”。我并非一个懒惰或是胆大妄为的孩子,恰恰相反,我是一个好学生,乖乖地遵守集体纪律;但我心里总是憋着一股怒气,我发怒的方式不是捶胸顿足或是摔门而去,而是长时间的沉默。我有些心病:我觉得自己丑陋、无能、卑微,被困在毫无意义的生活中,孤单无助。我不属于任何群体;我和别人不一样,到哪里都格格不入。为了排解孤独,我如饥似渴地阅读,并且每天给母亲写信。那时母亲已经离开黎巴嫩去了土耳其,她也经常给我回信,信件总要过好几个星期才能寄到,我们却并不在乎。就这样,我们开始书信往来,并将这个习惯维持了一生。
从小,我就不能容忍这世界上的不平事。我记得在我小时候,家里的女仆们从早到晚地干活,她们很少出门,只能获得一份微薄的薪水,夜里就睡在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小房间里,一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个破破烂烂的衣橱就是她们所有的家具(这是四五十年代的事,当然智利已经今非昔比)。长大了一些以后,我对公平的关注更胜从前,在同龄的女孩都在忙着打扮和找男友的时候,我在宣扬社会主义和女性主义。这样一来,我自然没有朋友。智利在社会阶层、机会和收入等方方面面都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这让我愤怒。
最糟糕的歧视就是针对穷人的歧视——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但让我最痛心的是对女性的歧视,因为在我看来,人可以脱离贫困,但永远改变不了性别决定的状况。当时没人想到还有可能改变性别。虽说在一些女性的斗争下,那时的我们已经获得了选举权和其他的一些权利,受教育程度得到了提高,还能够参与到政治、公共卫生、科学和艺术等种种方面,但距离欧洲和美国的女性运动,我们落后的距离以光年计。当时在我的周围,无论是在家,在学校,还是在报纸上,都没有人关注女性的状况,如今想来,我都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如何产生那份觉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