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南梁老卒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奎川在那高大男人面前低下头，小声道：
“我让他加入我们，我就想办法给他女儿带回来。实际是想请您离开帅府的时候带出来……”
说到这儿，奎川稍作停顿，接着尴尬一笑。
“就是没想到您离开这么快。”
罗牧看着那正抱在一起痛哭的父女，稍稍叹了口气。
“事情成了，还留那儿干什么？”
话语里倒是没有责怪奎川的意思。
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的当然要帮一把，这是值得鼓励好事。
只是难免感慨起世事无常。
如果今天他没能抵达双河镇，这对父女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此刻离开旅帅府的罗牧，已然来到双河镇东南区。
除去零星的抵抗，九成的陈家所属已经被杀尽。
这支迅速成长的军队，严格执行了罗牧的命令，凡是陈家所属一并杀死。
听到罗牧的话，奎川只得讪笑一声，随即示意甲士们将一个人拖了过来。
正是陈富文。
这家伙的命确实大，先是中了奎川一箭，硬是顶着失血跑出了院子。
紧接着就让墙外的离人众甲士一轮弓箭放倒。
幸运的是，这家伙除了腹部那一箭外，剩下三箭只是影响了手脚的活动。
看着陈富文被拖过来，奎川为罗牧介绍道：
“这人就是陈家在这儿的主事。也是货真价实的陈家人。本来是打算砍了的，但他也是命大。魁首您看？”
罗牧简单打量了一下陈富文那张由于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和那有些显眼的八字胡，稍加思考后想到了另外的用法。
“给他拔箭止血，再废了修为。既然活下来了，就让他以后死得能有点价值。”
“喏。”
奎川叉手应诺，自有甲士将陈富文带下去执行命令。
看着前方还在进行的战事，罗牧也没催促，转头打量了一番奎川后，男人点了点头。
“念头通达，看来能更进一步了。”
在他的感知中，奎川体内气血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活跃状态。
四境之前，境界的提升更多的是靠积累。
奎川此刻的状态，显然距离五境不远了。
与陈富文一战后，就隐隐察觉到自身变化的奎川闻言也咧开嘴，抱拳笑道：
“多谢魁首给了我这次机会。”
没有罗牧的那次雇佣，三兄弟现在已经在为生计发愁了，遑论念头通达？
情绪激动下，身上那点行伍气又被江湖气压了下去。
罗牧笑了笑，转而道：
“这里差不多了，你带人去一趟双河镇的武库。大大方方的去，大大方方的拿。但路上要提高警惕，一旦有哪里不对，就直接带人回来。”
奎川立即叉手领命。
“是。”
对于这听起来有些离谱的命令，奎川倒是情绪稳定。
看魁首的样子，双河镇的那个什么旅帅应该是个识时务的。
既然识时务，那肯定就是想法子保命了。
近来一直负责整理武备的奎川，正好也想看看宋家的武备是个什么水平，能不能直接拿来给离人众换装。
这么想着，奎川又看向那对父女，小声道：
“魁首，那人是个六境，又跟陈家人搏杀，方才更是与属下联手对敌，您看……”
罗牧闻言轻轻点头。
“我自有判断。去吧。”
“喏！”
奎川叉手退下。
罗牧这才将目光放在面前的街道上。
此时最后一个商铺已经被攻破，身穿山阵铠的敖山正拎着某个陈家强者的脑袋，喝令陈家残党束手投降。
想到刚才那个陈富文，罗牧抬手示意一旁甲士。
“告诉杜泰，俘虏中如果有陈家的直系或是旁系血脉，就留个活口。其他的，照原样处理。”
甲士叉手应诺，赶忙传令。
一道淡薄的影子此刻出现在罗牧身边，看向男人轻轻点头。
“结束了。”
看到王册现身，罗牧放下了心里最后那点紧张，问道：
“表现如何？”
缺乏直系将领领导，没有了那种如臂驱使的指挥加成，罗牧不免担心这支第一次进行巷战的部队，到底表现的如何。
“凑合。”
短暂的沉默后，王册给了个不上不下的评价，随即补充道：
“勉强二流水准，对上这帮乌合之众倒是够用了。伤亡情况近乎没有。不过这是在有我查缺补漏的情况下。”
罗牧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攻打矮驼山时，有罗牧压阵与秘式辅助，靠着装备与兵员素质，碾压一伙儿土匪倒是有模有样。
在这次双河镇的行动中，军队所表现出的战斗力，才是真实水平。
王册口中的二流水准，实际也就是能打打治安战的部队，放到正面战场是没资格参与一线接敌的白刃战。
可这支军队成立与受训的时间，甚至不到五天。
这才是真正令人震惊的地方。
杜泰带领的这群辅兵，前一天攻打矮驼山大寨时，还需要西乾奴兵出身的战兵们做前锋矛头。
现在已经能结成百人军团，打的有模有样。
这支军队好似存在某种无形的进度条，在罗牧与徐褚两人的训练下飞速填充，在实战历练中阶梯式成长、升级。
再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或许真能成为一支顶级兵团的雏形。
可是，还有半个月吗？
桑河的马匪要剿，陈家的反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
另外两家的态度，离人众的目标，还有……
一直没有动静的术谷。
罗牧心里叹了口气，看向王册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担忧。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王册回以一个宽慰的眼神。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还是自己选的路。
罗牧收敛起这些多余想法，向着那对父女走去。
秦洪烈此刻满脸泪水，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儿再也没有了之前与人搏杀时的凶狠，只是一个劲儿的责怪自己。
“是爹不好。薇薇，是爹不好……”
那被罗牧带出旅帅府的少女不住抽泣，将这些天来遭受的委屈尽数释放。
直到那高大身影伫立在旁。
罗牧看着二人，微微一笑。
“我建议你们父女先找个地方落脚，休息一下。”
听到罗牧的声音，父女俩这才回过神。
秦洪烈当即跪倒在地，一头就磕在了地上。
“多谢将军救下小女！小人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话刚说完，一股柔和风势就将父女俩一并托了起来。
罗牧看着这位激动的父亲，亲手扶着二人起来，方才道：
“我叫罗牧，为离人众魁首。你称我一声魁首便是。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儿，但我庆幸自己能见证一场团圆。”
男人说着，指间罡风一动，便将声音隔绝。
“我也不搞什么虚情假意了。手下正值用人之际。这位……”
“小人秦洪烈。”
“嗯，秦壮士。”
罗牧微微颔首，旋即认真道：
“不知是何出身，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秦洪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眼神有些复杂。
可与秦洪烈想象的不同，这一次，女儿没有拒绝他提起那段过往。
秦洪烈深吸一口气。
旋即，他昂头看向罗牧，抬手行了一记军中礼节。
“标下秦洪烈，曾于南梁军中任百夫长一职。”
“愿为魁首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