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收复二京

待沈林子赶至青泥，哥哥沈田子都已经坐上姚泓的专车溜了好几圈了。

沈田子见到老弟来援，亦是十分高兴，霎时自信心爆棚，竟然生出打长安的想法。

这位狠人的行事作风如此，你若是给他一个师说不定他都想找拓跋嗣痛陈利害。

沈林子听后赶忙劝阻，他并非不相信自家哥哥的能力，而是担心更深层的事情。

往取长安，易如反掌，可如若再克敌国都城，便为独平一国，是不赏之功。

青泥大捷本就功不可没，若沈田子再以偏师之众攻克长安，只怕此等功绩以他的身板未必接得住。

有道是大功不赏，徒增祸患。

不得不说沈田子这个弟弟不简单，不仅会打仗还很懂政治。而经点拨过后的沈田子也若有所思，随后只得面对向长安城方向一声叹息，满是不甘。

八月初二。

就在青泥大捷不久，刘裕也带领大部队到达潼关。

军神驾到，极大的提振的前线战士的信心。

所有人都认为控制潼关一带城防，彻底打通黄河至渭河的河上控制权指日可待，到时晋军只需依靠强大的水师就可轻而易举的攻取长安。

为此，刘裕任命朱超石为河东太守，令其与振武将军徐猗之一道拿下蒲坂城。

蒲坂扼守黄河与定城首尾呼应，如果不收拾掉这个后顾之忧，晋军也无法安心的向长安挺进。

人有时总会在绝望之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当晋军大举攻城，蒲坂守军打出羌人最后的血性，秦军也要在强大的晋军面前证明自己绝非一帮战斗力掉渣的乌合之众。

在平原公姚璞与姚和都的带领下，兵士们配长剑挟秦弓，数次打退了晋军的进攻，甚至斩杀晋将徐猗之。

这个结果令刘裕始料未及，他没有想到穷途末路的秦军居然触底反弹奋勇反击。

蒲坂兵败不容小觑，由此造成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此战极大的提振了秦军士气，更重要的是让左右观望的北魏再次生出了觊觎之心。

或许是记吃不记打或许是忧心唇亡齿寒，魏主拓跋嗣竟再次令魏兵尾随晋军之后，时刻准备给晋军来一下子。

……

国际形势波诡云谲，北伐形势再度扑朔迷离。

就连老天爷仿佛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整日狂风雷作，大雨滂沱。

危机时刻，猛将王镇恶却看到了机遇。

时大霖雨，导致渭水暴涨。

于是王镇恶果断向刘裕建议，乘着大雨越过关卡，沿着渭河逆流而上直取长安。

这是一个疯狂的建议，古代打仗想要绕过关卡本就极其困难，一旦绕过就等于将大后方让给了你的敌人，给了一个敌人从背后捅你刀子的机会，如若不胜必死无疑。

或许只有天才才能理解“疯子”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如此冒险的提议，刘裕听后竟表示赞成。

暴雨连连本是天灾，但渭水水位暴涨却给水军迅速通过的机会，如此巧借天时如何不是神来之笔。

为了成全王镇恶的谋划，刘裕甚至打算亲自将兵主动寻求与东平公姚赞对位，以牵制敌方主力，拉开空位，给这位忘死名将制造出单打的机会。

王镇恶似乎料到英明的主帅会同意自己的计策，早就做好了相关准备。

晋军水师高大的楼船固然不俗，但缺点同样明显，不仅目标大，而且速度慢。若是以此为交通工具绕过渭河的重重关卡，必然会成为活靶子，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王镇恶早就秘密带领部下“伐木为舟”，打造轻快的“蒙冲小舰”。这种战舰胜在体积小速度快，而且防护极为严密，就连划桨的士卒都在舰内。

舰船刚一落水就如箭一般劈浪而去，婉若游龙，飞驰在滚滚东流的渭河浪涛之中。

秦人本就不习水战斗，在茫茫大雨天天，他们只能隐隐绰绰的看到有什么物件逆流而上。

他们哪里见过这般新式的战舰，还是无动力无人舰艇，皆惊以为神。

固国不以山溪之险，潼关防线再险，也难阻挡晋军的脚步。

八月，二十三日凌晨。

晋军在秦人的惊呼声中抵达渭桥。

待士卒吃饱喝足后，王镇恶也不啰嗦，要求手持利刃登岸快速登岸，后登者即斩。

这位狠人甫一下船便展现出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先是让登岸的士卒亲眼看着己方舰船被湍流的渭河水冲走，而后再慷慨激昂的对着一众士卒演讲道：

“我等家眷皆在江南，前面则为长安北门，此处去家万里，且舟楫、衣粮皆已随波流去。如今若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若不胜，尸骨都回不去，已别无他路，卿等勉之！”

说罢，身先士卒，率先带头发起冲锋。

主帅不要命了，兵士们同样不要命的冲杀过去。

驻防此地的秦军少说也有数万之众，他们万万没想到晋军会向他们主动发起冲锋。

打仗士气尤为重要，狭路相逢勇者胜，一旦怯懦就已经输了。

晋军人数虽少，可这种气势，不知为何秦军生出一种不寒而栗感觉。

在先祖故都前，这群江左勇士们纷纷手持利刃与对手短兵相接，进行最血腥的肉搏厮杀。

当年曾被羌胡嘲笑“平土人脆弱”的晋人终于打出了血性，挺起了胸膛，他们就是要用羌胡的方式来了结羌胡。

凭谁能够阻挡杀红眼的晋兵，数万秦军犹如玩具，被杀的丢盔弃甲，纷纷弃阵而跑。

秦主姚泓得知晋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决心带领御林军上前拼一枪。他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出城便能提振士气，熟料却被前方溃逃的士兵冲散，不战而溃，只得单马还宫。

王镇恶趁势从平朔门杀入长安，将晋人的旗帜再次插上了长安的城头。

壮哉，自建兴四年316年蛮夷刘曜攻破长安以来，晋人等待了百年，终于收复二京。

百年波澜，西风残照，晋人几临灭绝。

音尘未绝，荣光再现，耀我汉家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