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灰菜
在东北的广袤大地上，车前草被赋予了一个质朴而亲切的名字——车轱辘菜，这个名字仿佛能让人瞬间联想到那些古老岁月中，牛车、马车缓缓行驶在乡间土路上，车轮在泥土中留下的深深辙印旁，总爱顽强生长着这一抹绿意……李爱国，一个心思细腻的年轻人，与林青青并肩踏上了采集车前草种子的旅程，不过，他们此行还有更为隐秘的目的地——一个被岁月遗忘的废弃采石场……
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两人身上，为这趟采集之旅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期待……李爱国特意为林青青准备了一把大铁剪子，轻巧而锋利，以便她在路上遇到成熟的车前草时，能够轻松地将整株剪下，保留住那珍贵的种子……而他自己，则更倾向于用双手直接拔起那些车前草，尽管方式略显粗犷，却也透露出一种质朴的力量……
然而，他们的动作背后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每当车前草的种子落入掌心，李爱国便以一种几乎不可察觉的手法，将它们悄悄转移至自己的小世界中，那是一个只有他知晓的神奇空间……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他还不时地从路边随意扯下几把野草，混入那看似装满车前草种子的麻袋中，以此来打消林青青可能产生的疑虑……
随着脚步的深入，他们的目标——那片废弃的采石场，渐渐映入眼帘……这里，曾是石河大队繁荣的象征，巨大的山石被无情地开采，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将一座小山削去了大半……如今，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被碎石和黄泥覆盖，显得格外荒凉，却也在不经意间孕育出了生命的奇迹……
婆婆丁，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不知何时起，悄然占领了这片废弃之地……春天来临时，它们竞相绽放，黄色的、白色的花朵交织在一起，为这片死寂的土地披上了一层绚烂的彩衣……然而，由于土地贫瘠，这里的婆婆丁大多叶片稀疏，养分大多集中在了那即将成熟的花骨朵上，显得格外瘦弱，却也更加珍贵……
李爱国与林青青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碎石之间，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车前草的种子，更是这片采石场上数以万计的婆婆丁绒球……李爱国深知，尽管婆婆丁的种子已经过了大规模成熟的阶段，但只要仔细寻找，总能在几株婆婆丁中发现那么一两颗饱含着生命希望的种子绒球……
为了保持效率，两人保持着较近的距离，这样林青青采集到的婆婆丁绒球就能迅速传递给李爱国，减少被风吹散的风险……在这片六七亩大小的废弃采石场上，他们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接力赛，每一次传递都充满了默契与信任……
随着时间的推移，麻袋里的“野草”越来越多，而李爱国的小世界里也悄然积累起了大量的车前草和婆婆丁种子……
阳光斑驳地洒在林间小道上，林青青与李爱国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缓缓前行，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与轻松的笑容……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不懈努力，婆婆丁种子绒球的收集量已远远超出了预期，达到了三千余朵的惊人数量……这份成就，离不开林青青的坚持与努力，尽管她此刻显得有些疲惫，但那份成就感却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她的倦意……
李爱国望着身旁略显蔫蔫的林青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小丫头虽然外表柔弱，但骨子里却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他轻轻提起装满杂草和珍贵婆婆丁种子绒球的麻袋，温声提议道：“青青，我们今天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是时候回去享受一顿美味的午餐了……”话语间，满是对林青青的疼惜与肯定……
林青青闻言，俏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光芒，仿佛连太阳都变得更加温柔起来……她感激地看了李爱国一眼，那份疲惫仿佛瞬间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所驱散……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踏上了归途……
走在回村的路上，李爱国不禁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林青青虽然已显露出疲态，但手中的动作却从未停歇，那份专注与坚持让他深感敬佩……他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更加细心地照顾她，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突然，李爱国想起了兜里的水果糖，那是他特意为林青青准备的……他迅速掏出一块，小心翼翼地剥开包装，生怕弄脏了里面的糖块……他轻轻地将糖块连同玻璃纸一起递到林青青的嘴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
林青青微微一愣，随即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她羞涩地低下了头，但那双明亮的杏眸却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轻轻张开小嘴，将糖块含入口中，一股甜蜜瞬间在舌尖绽放……她眯起眼睛，笑得像极了春天里最灿烂的花朵：“真的好甜呢……”
李爱国看着林青青那满足的小表情，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甜蜜……他原本对这种水果糖并无太多感觉，但此刻却被林青青的喜悦所感染，竟也生出了想要品尝一口的冲动……然而，他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拿，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亲密的举动——他轻轻捧起林青青的小脸，将她的嘴唇轻轻含住，片刻之后，那颗甜蜜的水果糖便悄然转移到了他的口中……
林青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又羞涩地低下了头……她感受着李爱国传递过来的温暖与甜蜜，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作为“报酬”，李爱国将兜里剩下的水果糖全部塞给了林青青，让她可以尽情享受这份甜蜜……
返程的路上，两人不时地分享着彼此的快乐与梦想……李爱国抽空看了一眼小世界中的情况，只见金灵摘下的木耳已经有一部分晒干了……那半斤左右的干木耳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们品尝到自然的馈赠……李爱国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用这些木耳做出一顿美味的午餐来犒劳林青青……
他深知鲜木耳虽然美味但不易保存，因此选择了晒干的方式进行处理……这样既能保留住木耳的营养与风味，又能方便随时取用……他想象着用这些干木耳泡发后炒制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林青青惊喜的表情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而林青青则在一旁专注地吃着水果糖偶尔抬头望向李爱国眼中闪烁着温柔与依赖……
阳光温柔地洒在乡间小道上，李爱国与林青青踏着轻快的步伐，满载着自然的馈赠回到了卫生所……一踏入那熟悉的小院，一股清新而又略带乡土气息的空气迎面扑来，让人心旷神怡……院中，林莹莹的身影正忙碌而专注，她坐在一张自制的小木凳上，面前铺开的是一幅生动的色彩画卷——绿色的、紫色的野菜交织在一起，宛如大自然不经意间洒落的调色盘……她的双手灵巧地在这些野菜间穿梭，细心地将每一片不适合食用的叶子摘下，只保留那最为鲜嫩的部分，轻轻放入一旁的大号搪瓷盆中……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林莹莹抬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仿佛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我刚才在卫生所周围转悠，发现了一大片灰菜，想着咱们平时伙食单调，就摘了些回来，打算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李爱国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堆色彩斑斓的灰菜上，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灰菜，这个在记忆中既熟悉又略带几分神秘的植物，此刻以一种如此直接的方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让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在李爱国的前世记忆里，灰菜曾是农村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一部分，它曾是猪羊的饲料，后来却意外地成为了城里人餐桌上的新宠……特别是在那个特殊时期之后，灰菜的身价倍增，甚至被炒到了令人咋舌的价格……然而，在这份“时髦”的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李爱国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人因误食了不当处理的灰菜而引发的种种不适，尤其是那些混杂了有毒品种的情况，更是让人心有余悸……
眼前的灰菜，绿的、紫的、大叶的、小叶的，种类繁多，让人难以分辨……李爱国深知，不同种类的灰菜，其毒性也不尽相同，有的甚至能对人体造成严重的伤害……更让他担忧的是，林莹莹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笑容里满是对即将享用的美食的期待……
“莹莹，关于灰菜，你是从哪里学到的处理方法呢？”李爱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关切，他希望通过对话了解更多信息，以便做出正确的判断……
林莹莹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她放下手中的野菜，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自豪地说：“哦，这个啊，是我之前上工时跟那些有经验的社员大姐学的……她们说，灰菜用水烫一烫，去掉苦涩味，再蘸点酱吃，可美味了……我想着咱们卫生所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想着试试……”
看着林莹莹那纯真无邪的模样，李爱国的心不禁软了下来……他知道，林莹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是真心想要为大家做点什么……但是，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尤其是在涉及食物的问题上……
于是，李爱国决定以一种更加温和且易于接受的方式向林莹莹解释灰菜的复杂性：“莹莹，你的心意我很感动，但是灰菜这东西，其实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吗？灰菜里有些种类是含有毒素的，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引起身体不适，甚至更严重的后果……而且，吃了灰菜之后，如果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还可能会引发光敏性皮炎，让人的皮肤红肿、疼痛……”
说到这里，李爱国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林莹莹的反应……只见她的表情逐渐从兴奋转为惊讶，最后变为了担忧……显然，她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潜在的危险……
“啊？这么严重啊……”林莹莹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打量起那些灰菜来，眼中满是不安，“那我岂不是闯了大祸？”
李爱国见状，连忙安慰道：“别担心，莹莹……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可以一起把这些灰菜分类处理掉，确保不会有人误食……同时，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学习更多关于野菜的知识，以后就能更安全地享受大自然的馈赠了……”
李爱国的心在听完林莹莹的叙述后，宛如一块石头沉入了湖底，彻底失去了起伏……他心中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但看到那捧仅有灰菜的野菜时，这份侥幸便如同泡沫般破碎了……
其实，早在林莹莹踏入卫生所的那一刻，李爱国就已经从那些野菜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灰菜，这种在田野间随处可见的野菜，与卫生所旁大河附近丰富的自然资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在那里，生长着更为美味的柳蒿芽，这种野菜不仅口感鲜美，还具有健胃、解毒、消暑等多重药用价值……
面对林莹莹那满是期待和自豪的小脸，李爱国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在她的脑瓜顶上敲了一下，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和无奈：“小憨憨，这次你可得好好记住了……”
“哎呀，你叫我什么嘛？”林莹莹虽然对“小憨憨”这个称呼感到陌生，但她并不傻，从李爱国的语气和表情中，她能感受到这并不是一个赞美……她嘟起了小嘴，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更多的是对李爱国接下来要说的话的好奇……
李爱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耐心地给她解释起灰菜的特性来……他告诉她，灰菜虽然看似普通，但并非所有部位都能食用，而且过量食用还可能导致脸部肿胀等不良反应……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让林莹莹不禁感到一阵温暖……
随后，李爱国转身走向仓房，取出了半斤干木耳……他先将一部分木耳用水泡发，然后带着林莹莹和林青青两个小姑娘来到了河边……在这里，他教她们如何辨认柳蒿芽……他仔细地讲解着柳蒿芽与普通蒿子草的区别，以及采摘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在他的指导下，两个小姑娘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开始动手采摘起来……
河边的柳蒿芽长得茂盛而翠绿，仿佛是大自然赐予的宝藏……李爱国和林莹莹、林青青三人手脚麻利地采摘着，不一会儿便摘满了一瓷盆……他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了卫生所的院子里……
回到院子里后，李爱国开始忙碌起来……他将采摘回来的柳蒿芽进行二次筛选和处理，去掉多余的叶子和杂质……然后他又将泡发好的木耳也进行了同样的处理……接着他取来几个干辣椒剁碎成末用热油制作出了一碗香喷喷的辣椒油……再从屋檐下挂着的蒜辫上取下一头蒜瓣剁成蒜末备用……
准备好这些食材后李爱国开始动手制作凉菜……他用辣椒油和蒜末拌了一份柳蒿芽又拌了一份木耳……这两道凉菜色泽鲜艳、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在炎炎夏日里这两道凉菜不仅解暑还能开胃提神……
当饭菜上桌时林莹莹和林青青都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她们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李爱国微笑着招呼她们坐下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饭碗……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午餐但在这个偏远的小卫生所里却显得格外温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