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千年龙虎榜
勇毅侯府的马车朝着贡院的方向行驶，今天是宋朝三年一次的会试，街道上满是看热闹的百姓，县衙和府衙的官员带着衙役亲出来维持秩序，防止有贼人趁乱做坏事。
越是靠近贡院，百姓的数量越多，马车行驶的速度也变得越慢。
“看马车上面的标记，那是勇毅侯府的马车！东京公侯之家中有三位贵公子考中举人，勇毅侯府的三公子就是其中之一，随行的那些骑兵应该就是勇毅侯的亲兵队了。”
徐浩东坐在马车里面，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听着路边百姓的议论，一路来到贡院门前的大街。
此时的贡院已经被禁军团团围住，守卫森严。
“三郎，为父虽然没有参加过科举，但我想道理是相通的。上场的时候不要紧张，调整好你的精气神，将你毕生所学发挥出来。”
“谨遵父亲教诲。”
“三郎，夜晚天气冷，注意别冻着了。”
“多谢母亲关心。”
徐浩东接过包袱背着然后跟父母道别：“父亲，母亲，孩儿这便去排队等候进场，您们也请回去吧。”
“去吧，我们不忙，等你进入考场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此时考生们已经在排队进场，越等下去队伍越长，徐浩东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贡院大门走去。
排在前头的考生正递上证明身份的文书，验明正身，搜查身上和包袱里有没有夹带不符合规定的东西，等一系列的严格搜查方可进场。
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得到一个牌子，进入贡院之后按照牌子找到自己的考棚。
考棚三面是墙，里面放着一张很小的床，旁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笔墨纸砚。
等到考生全部进场，吉时到了之后便开始考试。
第一份试卷依旧是考的唐诗，唐朝有一位诗人叫王维，他写有一首诗叫《归嵩山作》：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闲。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请考生选取诗中的任意一句破题，写一篇三千字的文章，论述朝廷选材标准，以及官员应该如何治理地方。
会试要连续考上三天，考生在考场里用功考试，在外面的考生父母也没有闲着，吃斋念经，求神拜佛的数不胜数。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夫妻俩大张旗鼓地前往城外的大相国寺烧香，还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就为了求佛祖保佑他们的儿子齐衡高中进士。
徐浩东进入考场之后，徐浩东的父亲将夫人送回侯府，便返回城外的军营，勇毅侯夫人吩咐厨房，会试结束之前不能在家中杀生。
盛家的王若弗儒道释三家一起拜，林噙霜的院子里每人一本易经，顾家的小秦氏吃斋三日。
三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考场门外的禁军把贡院大门打开，考生们蜂拥而出。
个别考生刚出考场就晕倒在地，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没有考好受不了打击。
徐浩东身强体壮，考得也不错，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走出贡院大门，徐浩东一眼便看到了正在等候的父母，快速走了过去：“父亲，母亲。”
“快让娘看看，不过三日怎么瘦了这么多？”
“三郎连续考试三日，贡院里面的考棚环境不好，提供的食物也是寻常，吃不好、睡不好的，自然就瘦了一点，不过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让您们担心了。”
“会试考得怎么样啊？”
“我感觉考得还行，就是不知道跟其他考生相比如何。三年前的会试举行得很是仓促，以至于很多地处较远的考生收到消息之后没赶得及进京参加考试，所以这一届的考生实力非同小可。
纵使我已经用最好的状态去考试，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考上。”
“啊？”
“夫人不必惊讶，科举历来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就算是让已经考上的进士再考一次，他也不敢说一定能够考上。”
“父亲，母亲，孩儿已经连续三日没有洗澡了，我想赶紧回府沐浴更衣。”
勇毅侯夫人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闻言连忙改变主意：“诶，咱们现在就回府。”
回到勇毅侯府，连续三天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徐浩东，在浴池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小蝶在边上侍候着，时不时地伸手进浴池里试探水温，发现温度低了便加热水。
在她第三次往浴池里添加热水的时候，徐浩东醒了过来。
“少爷，您醒啦。”
“嗯，不用往里加热水了。”
徐浩东从浴池里走了出来，小蝶上前给他擦身穿衣。洗漱完毕后来到饭厅，吃着香喷喷的饭菜。
“三郎，距离放榜还有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徐浩东并没有在家休息，而是跟着父亲去了城外的军营，跑马射箭、跟人比武好不快活。
阳春三月，礼部挑选了一个吉日，在贡院门口张贴榜单。
此次会试录取贡士的数量为三百八十八人，其中一甲三人，二甲二百人，三甲一百八十五人。
相比上次乡试，今次参加会试的开封府考生数量骤减。
外省来的考生大多只是带了书童和小厮，不像开封府本地的考生，不但家人来看榜，就连亲戚朋友都来看榜，所以围在贡院门外的人数并不是太多。
这一天勇毅侯夫妇、小侯爷夫妇，老二夫妇、老四夫妇等都在侯府里等候，等待有来报喜的衙役可以帮忙应酬，还可以快速准备庆祝的事宜，徐浩东则是亲自带着阿虎前去贡院门外看榜。
“三表兄。”
“长柏。今日就你自己过来看榜呀？”
徐浩东刚说完，就看到后面马车下来的盛长枫、盛墨兰、盛如兰、盛明兰。
几人来到徐浩东跟前行礼问好：“见过三表兄。”
“嗯。”盛家这几个姑娘今日打扮得特别漂亮，徐浩东的目光停留在盛明兰身上，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年仅十五岁的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几人聊了一会，顾廷烨也来到了现场，加入到聊天当中。
过了一会，吉时便到了，礼部的官员们来到榜单跟前，伸手揭开上面盖着的红布，露出一张张榜单。
三百多个人的名字，想要找到是需要一点时间的，众人分了几个方向看榜。
徐浩东从最前面的榜单开始看起，只见此次的会元乃是凤翔郿县——张载，下面还附有他中会元的文章和诗词等等。
徐浩东在上面看到了流传于世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对于此人考中会元，徐浩东觉得实至名归。接着看向一甲第二名眉州眉山——苏轼，一甲第三名曾巩。
看到榜单上面的名字，徐浩东终于想起来了，他这是遇上了宋朝难度最大的一次会试，后世称为千年龙虎榜，出了很多千古流芳的文学牛人。
跟他们在一起考试，压力不可谓不大。
就在徐浩东欣赏他们的文章之时，不远处的盛如兰和盛明兰大喊道：“三表兄你中了，二甲第九名！”“二哥哥也中了！二甲第十三名！”
徐浩东闻言撇下还没有看完的文章，向着她们的方向走去。
“恭喜三表兄。”
“多谢五表妹、多谢六表妹！”
周围那些想要榜下捉婿的富商们，听到有人中榜后围了过来，看到徐浩东的相貌和年纪后一下就看上了。
“敢问公子大名，是否婚配？我家女儿知书识礼，相貌端庄，配公子刚刚好。”
没等徐浩东回话，盛长柏和顾廷烨就走了过来，将他们赶走。
“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是勇毅侯府的嫡子，你们家的门第够不着，赶紧走！”
徐浩东制止了顾廷烨后，对着周围的商人门抱拳致歉：“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可不能私自相授，抱歉了各位。”
说完就拉着众人离开，商人们主动把路让开。
他们只是想找个靠山，顺便壮大自己的生意。
要是高中的考生家境贫寒，半推半就的答应他们也就罢了。
既然徐浩东等人不愿意，他们可不敢硬来，否则就是结亲不成反而得罪人了。
“恭喜三表兄。”
“同喜呀长柏表弟。”
“你们两个别聊了，这里人山人海的，等下被人趁乱抓走当女婿就不好了。”
“顾兄，那我们就先走了，等你好消息。”
“我有好消息就给你们报喜。”
徐浩东和阿虎护着盛如兰、盛明兰，盛长柏离开贡院大门，回到边上大街的马车旁。
“长柏表弟，五表妹，六表妹，咱们就此别过，改日我跟母亲会过来登门拜访，向你们家和庄学究道谢。”
徐浩东说话的时候朝着盛明兰眨了眨眼睛，盛明兰见状害羞地小脸通红，随即转身跟着盛如兰上了马车。
盛长枫和顾廷烨还在找自己的名字。
盛墨兰摇了摇盛长枫的手臂：“哥，你的名字在哪里呀？！”
盛长枫发脾气挣脱开来：“我找着呢！”
林噙霜也在帮他找，可惜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盛长枫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怎么会没有呢？！庄学究明明说过我的文章，就算是跟年过不惑的举人相比都丝毫不差。”
林噙霜没好气地说道：“在举人里面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呀！还不是没有迈入进士的门槛！”
盛长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不断喃喃自语：“怎么会没有呢？”
旁边的考生见状劝说道：“这位公子，你是第一次参加会试吧？你这么年轻，将来还有大把机会。这次没有考上，下次再考呗。我都考了三次了...”
盛长枫正想找一个出气筒，没等他说完，就揪住他的衣领，眼看盛长枫就要动手打人，林噙霜连忙叫住他：“没中就是没中，别惹事，赶紧给我回去！”
说完就和盛墨兰一人拉一个手臂将盛长枫给拉走。
平宁郡主今日包下整条街最大的酒楼，就等着齐衡中进士的消息传来，便开始张罗酒席庆祝。
可惜被她派去看榜的小厮们，连着找了十多遍都没有找到齐衡的名字，只能忐忑地回到边上的马车跟齐国公夫妇汇报，想到平宁郡主的为人，小厮们站在马车跟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样？第几名？”
“我们没有看见少爷的名字。”
平宁郡主闻言很是惊讶：“这怎么可能？！”
“我们几个找了十多遍，每个角落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在榜单上找到少爷的名字。”
平宁郡主不信邪：“我亲自去看。”
齐衡连忙拦住她：“母亲，您就别去了，他们四个人找了大半日都没有找到，可见孩儿真的没有考中。”
“万一他们看漏了呢。”
齐衡叫不住，平宁郡主带上一众下人亲自去看榜。
榜单上面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因为你找的次数多便会凭空多出来一个名字。
平宁郡主找了两遍之后黑着脸回来，齐国公和齐衡见状大气都不敢喘，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你们过去酒楼把账结了，我们去找主考官问个清楚，看看衡儿到底是因为什么落榜的。”
齐国公夫妇找到此次会试的主考官欧阳修，询问齐衡落榜的原因。
“小公爷天资聪慧，文章写得花团锦绣。”
“那为何还落榜了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小公爷的文章写得太过于华丽，治理地方的策略太过于理想化，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衡儿的文章华而不实？”
看到欧阳修点头，平宁郡主继续追问：“那要怎样才能考中。”
“如果小公爷能够改掉这个毛病，潜心磨炼，认真体察民情，根据实际情况去写策论，考中的机会便大很多。”
另一边的宁远侯并没有像表面那样不在意顾廷烨，而是亲自带着夫人前去看榜，得知顾廷烨落榜之后才回去。
顾廷炜找到顾廷烨安慰道：“二哥哥，咱们回去吧。”
“我哪里也不想去。”
“其实像苏家那样，兄弟俩同时考中进士的，整个天下都没有几家。大多数都是没有考中的，就连从小到大都被夸赞的齐小公爷，这次不也没有考上嘛。”
“三弟，时至今日，我才终于明白当年我外祖父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把我娘加入宁远侯府了。
他就跟今日来榜下捉婿的富商们一样，想着跟进士们攀上关系，找个靠山，让女儿和家里可以安心地使用手中的钱财，而不用担心被有心之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