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川

沙发上，少年竭力地将双眼睁开，双眼疼得不行，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久睡的脱力感夹杂着剧烈的痛感，让他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良久，终于让他看清了周遭的环境，朴素的客厅内，他躺在沙发上，沙发前陈列着放茶几的桌子，而另一侧，一个中年男人正抽烟，一脸严肃的凝视着自己。

“你……你好。”少年感受到了中年男子的目光，将右手抬起，想做招手动作，但脱力感让他很难完成，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

“什么嘛，这么寻常的打招呼，看起来和寻常的小孩也没两样，还以为会有很惊心动魄的开场白呢。”老陈嘴里吐出眼圈，还翻了个白眼。

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还不太适应周遭的环境。

“您好，请问……您是？这里是……？”

“不是，你能不能按我的节奏来啊，我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你呢，你还问上我来了。”老陈看着少年拘谨的模样，看着还挺乖巧，之前的顾虑消散许多，谈话也变得随性起来。

“你先把那桌上日记本的留言看了再和我说话，有人特意写给你的，我觉得你该把它认真看完。”老陈吐出一道眼圈。

少年疑惑的将日记本拿起，上面的字迹很工整，很好认，但看完留言，但留言并不能打消他的疑惑。

“这位陆仁，他……?”

“死了，死在了车里，和你在同一个车上，被怪物吃了，而你睡在车上棺材盒里，躲了过去，我把你带回来的，要我是这小子，我得把你丢出来，自己躲进去。”

“死了?”其实他还有很多疑惑，怪物是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睡在盒子里，但桌上的照片就这么凑巧的刚好出现在他的视线，被宠溺在人堆里的笑脸很灿烂，很容易猜到他就是陆仁，其他的问题好像瞬间就不重要了

“我会把它带去川南的。”

这位陆仁的心愿，得由自己去完成了。

只是可惜吗？老陈心中暗想，可却又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之处，但听到少年会去完成他的心愿，倒是也有些安慰。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老陈将手中的烟头丢掉，走到桌前，将桌上的几个罐头推到少年身前，“饿不饿，这还有些吃的，你先吃点?”

“他的留言里说，我在休眠舱里睡了至少一个月，但我对睡之前的事情不太想得起来了。”少年挠了挠脑袋，却是没有去碰罐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睡完觉就会犯饿，饿了就应该吃东西这样的常识他是知道的，可自己并没有什么饥饿感。

“我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少年看着日记本上的字迹，“不过，既然过去想不起来，那我愿意将这次的苏醒当作我的新生，那就叫我陆川吧。”

“陆川?嗯，好名字，不过……”老陈高兴的拍在这位陆川的肩膀上，“谁告诉你是在休眠仓睡一个月的？休眠仓和棺材盒，我还是分得清的。”

然后少年又是大惊失色。

“行了行了，既然对过去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懒得问你其他了，你想过去哪没有？”

“现在，还没有想，以后应该会去趟川南吧，不管是为陆仁，还是为我自己，既然他说是要把我送去川南，我的一些疑惑，想必那里会有答案。”

“既然你决定要去川南，那就和我们一块吧，我们也打算去南边，倒也算顺路，一起走，路上互相多个照应。”老陈拍了拍少年的肩。

陆川顺着目光看向阳台，这才注意到到正倚靠着栏杆吹风的鸭舌帽少女，他只能看见背影，黑色运动外套，看上去很是飒爽。

“和你一样，这臭屁小孩也是我捡的，捡了有十来年了，我打算把她送到南边去，让她以后能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回归正常的生活，不用每天晚上连睡觉都提心吊胆，我也就放心了。”

二十多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世界各地同时生起了一场巨大的怪雾，怪雾与寻常大雾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能见度更低，范围覆盖整个世界，但那段时间，出现了无数嗜血的怪物，没人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的，那是灾难的开始，怪雾将所有的通讯阻断，迷雾把人类变成瞎子，而怪物却依靠本能追猎食物，在迷雾遮盖下，无数人陨于怪物的血口，而之后，人们习惯的将那段时间称为大灾。

“远远的，你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他但你不要试图靠近，更不要等着他向你走近，不然等你终于能看清，一睹他尊容时，就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向你扑来的怪物，活下来的人，都经历过这些。”

“也不能喊，因为那些家伙也听声，只要敢喊一下，你不知道它们会扑上来到底多少。”

“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看清雾吗？”

“有，当然有，但正常人谁会没事备个那玩意，事实上就算你能在大雾里看得清，也没啥用。”

老陈记得怪雾持续的时间也就一周，与之后他那苟活的二十多年相比，并不算太长，但那段时间丧生的人数却是比之后二十多年的总和还多，雾散之后，他才真正认识到了怪物数量上的恐怖，但所幸的是，迷雾散去后，怪物只会晚上四处捕食，白天就躲起来，但即使这样，还是有太多的地方，像羊城一样，彻底成为一座只剩下怪物的死城。

前些时间，联盟有北上运输物资的军队，和他们交谈知道，前些年联盟在南边把大灾那会受影响小的一些城市周边的怪物清理了个大概，还建起了庇护城防线，然后老陈便有了出发南边的想法。

“好的，谢谢。”陆川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