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泪落为旧识

“原来如此？”赵月奴好奇问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谢长歌会说出这没头没脑的四个字。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包括师父在内，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有一身炉火纯青的妖魔功法，毕竟这些妖魔功法修炼起来伤天害理，杀孽极重，几乎到了修炼此法者人人皆可杀的地步。”谢长歌沉吟解释道。

赵月奴瞬间回想起来当初吴晴的反应，是真的要感谢一句吴晴姐姐不杀之恩。

不过这也让赵月奴想通了为什么谢长歌当时会突然一言不合直接攻击。

看来这套妖修功法是真的属于嘲讽值拉满的。

不过哥哥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给自己这些人换一套功法的，大概也是因为这套妖修功法真的很好用的缘故吧。

“对了，听你说，你这是要去救你的同伴？”赵月奴接着开口问道。

“是的。”谢长歌点头确认：“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妖气入体，被人类世界所不容的残渣，我将他们招揽到自己的麾下，一方面提供庇护，另一方面也带着他们去袭击那些妖魔，毕竟我们需要足够的妖力补充，才能够更好的生存。”

“那么快走吧！”赵月奴看向前方的男子：“但是你想好把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了么？”

“安置？”谢长歌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用手紧紧按住太阳穴。

关于怎么安置那些半妖的人类，谢长歌确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这些半妖人类会聚拢在谢长歌身边，其本质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有很多的兽化痕迹，根本无法在人类世界生存，并且性情也会变得偏向于残忍嗜杀，更是会渴望新鲜的血肉。

而谢长歌带他们战斗，让他们在战斗中获得永恒的安宁，生者则可以大啖充斥妖力的血肉，来让自己获得暂时的安宁。

这就是谢长歌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既然不容于人类社会，那么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战斗然后死去。

至死方休。

但是现在，很明显谢长歌找到了第二条出路。

那就是如果能够自由控制妖力的侵蚀的话，那么他们就不需要继续担惊受怕，在无尽的战斗中蹉跎一生，直到死去。

可是他们还能够重归人类社会吗？

谢长歌并不乐观，因为就连谢长歌自己，对于重回人类社会都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哪怕他现在收敛妖力之后，就是比较高大的英俊男子罢了。

“我哥让我转告你，如果他们无处可去的话，可以把他们带回清河县。”赵月奴接着说道。

“师父……”谢长歌不由露出感激神色，但是他随即担忧起来：“没有关系吗？这些可都是半妖的人类啊。”

半妖的人类代表着极难管理的定时炸弹，也是在人类与妖族之间都不讨喜的存在。

人类自然不用说，不会喜欢这些残忍嗜杀喜欢生食血肉的怪物，而对于妖族，这些是他们制作的战争工具和傀儡，是属于用过之后就扔掉的废品。

“我哥说没有关系，并且我哥还说了。”赵月奴看向谢长歌，笑了笑，少女笑靥如花：“那百来个孩子，是由我管理的弟子，未来教他们修行成长，攀登修行大道。”

“而你是二师弟，总不能入了门做光杆司令。”

“这些半妖之人，被转化妖力之后，依旧由你管理统帅……”

赵月奴的话音未落，就看到谢长歌扭头转身，双眼微红地向着赵月奴连连叩首，泪水夺眶而出。

他情绪那样激动，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口。

“别，别这样！”赵月奴赶紧上去搀扶谢长歌起来：“这是哥哥的主意，我只是复述哥哥的话罢了。”

谢长歌伸手抹了抹眼泪，表情依旧又激动又感伤，以至于张口但是却没有话语出口。

男儿有泪不轻弹，谢长歌自从妖化之后，什么艰难险阻没有遇到过，可以说若论生活之艰难困苦，或许普天之下都没有人在他之上。

但是如果说谢长歌有什么最割舍不下的，除了那位故人之外，就只剩下这批跟着他一路死战，只求一片最终安宁之地的老伙计们了。

如今他自己获得新生，第一时间就想到给这批老伙计解除妖力的束缚。

但是方才听到赵月奴说怎么安置这批老伙计的时候，谢长歌瞬间愣住了。

那一瞬间谢长歌千回百转想过一百个主意，比如说自己继续和这批老伙计在山林中打游击袭击妖魔，比如说找一个废弃的村子大家临时定居下来，尝试过正常人的生活……

为此谢长歌甚至愿意放弃和李青莲的师徒关系，放弃自己这个来之不易的大造化。

但是自始至终，谢长歌都没有想过，把这批人带回清河县的可能。

他从小都生活得太卑微，也太艰难，所以不敢接受别人的任何一点善意，凡事都是从最坏的角度考虑。

他甚至不会向赵月奴请求这件事情，不希望给赵月奴添任何的麻烦。

但是赵月奴给出的方案，却直接是那个最好又最梦幻的方案。

这让谢长歌怎么不感激涕零。

因为自从那一天的变故开始，谢长歌一直都是吃最多的苦，过最难的日子。

他也适应这样生活，并且从来不提出任何过多的奢求。

而正在这个时候，下方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那啸声如虎，浑厚悠长，冲破云霄。

谢长歌突然神色一变：“不好，这是准备战斗的信号！”

这样说着，谢长歌扭头看向赵月奴：“师姐，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究竟。”

话音未落之际，谢长歌自己就已经从红色乘云之上纵身跃下，百丈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丛林。

赵月奴看着跳下去的谢长歌，嘴唇微微紧绷。

谢长歌不让她下去，很明显是顾忌她的安危。

毕竟之前两个人也算是交过手，那个时候赵月奴依靠着上百孩子的气血网路，尚且不是谢长歌的一合之敌，而现在赵月奴自己孤身在外，其真正实力恐怕还不到筑基，又怎么能够参合下面的战斗。

但是赵月奴却将小手轻轻覆盖上右手的手腕。

在那里，缠绕着一圈黑色的编织手镯。

用黑色的发丝编织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