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剑落惊风雨
穿堂风一路吹过，带着些许的凉意，一路吹动风铃，吹起周云卿的发丝。
白衣女子眼中一抹忧伤一抹决然，平静望着远方的天空。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请动谢长歌是真的因为她很忙，脱不开手，但是又不愿意妖魔肆虐，而袖手旁观，所以才会要求谢长歌出手处理。
关于杀妖这件事情，谢长歌一向很擅长，并且非常擅长，他的实力成长需要吞噬妖魔，虽然会助长体内妖力泛滥侵蚀，但是他原本便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所以，原本周云卿感觉没有任何的问题。
直到消息传来，清河县妖魔没有被杀，反而多了一只强大狼妖，与此同时，谢长歌手下的那群半妖人类也前来依附，原本的癣疥之患此时竟然开始变得棘手起来。
以至于到了自己必须出手应对的时候了。
而老人则静静望着眼前的弟子，最终长长一声叹息，没有开口。
“我知道我在意气用事，但是苍生何辜。”周云卿挤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在我的治下，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一县子民就这样被妖魔杀死吞噬。”
“况且，如果我真的变成那样一个冷血无情做大事不惜小节的女人，老师还愿意帮助我吗？”
老人陡然站起，大踏步走到院外，一言不发，一柄长剑自他袖中飞出，在空中几个蹁跹最终来到足下。
他御剑而行，腾空而起，直接消失在了周云卿面前。
周云卿痛苦地揉了揉脸颊：“感觉，越来越累了，不知道，我还能走多久。”
“不过。”
她看向前方：“我们的承诺我会遵守的，我会亲手杀死妖化的你。”
“长歌。”
……
……
万里晴空之上，白衣老者御剑飞行。
脚下景色如同画卷一样徐徐展开，天空之上，老者的表情，却非常凝重。
老者名为谷虚楠，乃是一位金丹剑修，今年三百岁有余，已经到了寿元的尽头。
与寻常修士执着于名山大川苦修天道追求长生不同，谷虚楠向来信奉入世之道，但是也因为凡尘俗事太多，导致他最终在修行路上遭遇瓶颈，再也无法有尺寸之进。
而眼下，关于他的徒儿周云卿，便是他在寿元将尽之前所想要完成的最后一个心愿。
“问世间情为何物。”谷虚楠在空中喃喃说道，语带苦涩。
谢长歌乃是周云卿被隐藏在民间之时所认识的好友，二人关系甚笃，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们未尝不能成就一段佳话。
但是造化弄人，朝廷得到了周云卿的消息，故意放纵妖魔对那方圆三四百里的村落进行了无差别的袭击，反正最终的罪魁祸首都可以推到那些妖物身上，最终数个县城几乎所有男女老少被妖魔掳掠吞噬殆尽，他当时用计摆脱追兵监视，才堪堪赶到，最终千钧一发之际救下周云卿。
而当时，谢长歌也恰恰在场，并且身中妖力侵蚀，奄奄一息。
二人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周云卿再也不能在市井之中隐藏身形，跟随他一路修道学艺，最终机缘巧合和她个人意愿下，进入了镇妖司中，而他和那些老伙计们也只能竭尽全力，在寿元将尽之前，给这位女弟子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后门。
至于谢长歌，凡间无人能解妖力之毒，只能让他回归山林，自生自灭，但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在死途之中挣扎出来道路。
但也到此为止了，妖力深种，无药可救，虽然周云卿在镇妖司查阅了大量的关于妖魔的典籍和记录，但是半妖之身，妖力入体，确实无法可医，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虽然谷虚楠一直知道自己这位弟子和那位旧相识一直有联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个人身份差距之间已经如同鸿沟一般，可以预想的结局也已经注定。
那便是谢长歌最终无法控制体内妖力增长，彻底堕落为妖魔，而那个时候身为镇妖司总兵的周云卿，就要亲手对付这位曾经的挚友。
周云卿因此才会那样失态地选择不合时宜的做法，明明她经过种种历练，原本已经变得足够稳重。
剑行长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谷虚楠就已经来到了清河县的上空。
居高临下望去，溪流密布，沃野千里，农田星罗棋布，村落点缀其中，好一派田园牧歌的景象。
但是在这片静谧的风景画卷之中，谷虚楠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那缕隐藏着的妖力气息。
“果然情报不假，此处有大妖盘踞。”谷虚楠叹息说道：“只是，多少又有些奇怪。”
他乃金丹修士，并且还是最擅长攻杀的剑修，对于妖力的感知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但是此处的妖力，却给他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寻常大妖盘踞的妖魔寨，那是端的猩红妖力直冲云霄，只要稍加感知就能够觉察。
而如果是在人类地界藏匿的妖物，才不约而同地会选择隐藏气息。
只是眼前的这个简陋的村落，和谷虚楠之前所见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
这里的妖力，确实也在空中弥漫，确实也足够精纯和强大。
但是这股妖力却非常平和，并没有任何嗜杀的血腥疯狂味道，和谷虚楠之前所见的任何妖力都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这股妖力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光明正大，坦坦荡荡。
妖力不浓，显得非常分散，不是修行者很难觉察到这股妖力，但是同时在镇妖司的铜铃铁盆之中，这妖力却足够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谷虚楠长叹一声，他时日无多，此行到来，就是为了提前了结这番因果。
当时因为他一时恻隐而活下来的那个男孩，今天就由他亲手杀死吧。
这样想着，谷虚楠伸出食中二指并起，念力凝聚，口中只一声疾。
下一刻，他背上剑匣如同鱼鳞一样展开，其中三十六柄青云飞剑同时探出，在身边环绕嗡鸣不止。
飞剑已出，见血方止。
三十六道流光向着下方倾泻而出，如同一道青云瀑布。
而下一刻，在谷虚楠的面前，那个凌乱的村落之上。
一朵盛大的血色花朵骤然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