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何时复西归
听到赵月奴这样的笑语。
谢长歌那一瞬间多少有些恍惚。
是的，他现在已经不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个终将被妖力侵蚀腐化的怪物。
现在的他终于有机会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面对周云卿时只能自惭形秽地在暗地里默默支持。
“当然，她真的很厉害，怪不得哥哥一定要我们都出手帮她，而不是看着她就那样被抓住杀死。”赵月奴紧接着说道。
周云卿虽然此时修为在李青莲的诸弟子之中算得上是最低的，但是她的能力，威望与象征意义，却是任何人都比拟不上的。
如果李青莲真的想通过大面积的战争与征服推广新天道的话，那么有没有周云卿的存在，可能之间的差距会达到数倍乃至于数十倍以上。
在二人的注视下，周云卿就这样迅速地收服了她原本的镇妖司手下，并且招降了赵驰这位敌方将领，这样一来，这个州府之内几乎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武力都集中在了周云卿的手下。
而周云卿的下一步动作更是没有丝毫迟疑。
雷厉风行。
在她的命令下，深夜之中，大批如狼似虎的精锐军士们分批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迅速控制了城墙上的守备，接下来是城中的军营以及武库。
而周云卿自己则亲自带队前往郡守府，亲自捉拿并且控制了郡守大人。
虽然说周云卿一直有这样的谋反预案，但是真的能够如此紧锣密鼓几乎没有失误地完成，就连周云卿都有些意料之外。
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简单。
等到天亮之时，这座城池已然完全落入了周云卿的手中。
当白衣的女子再次登上血色的云舟之际，她操劳一夜表情上却没有任何的疲惫，只有锋利与敏锐的残留。
“已经解决了，这里已经完全落入我的手中，大部分守军已经投降，云城公主的名号比我想象中要响亮的多。”周云卿有些自嘲地说道：“但是这样一来，我们所要面临的困难才刚刚开始。”
“控制这处州郡，就意味着切断了整个河内郡的指挥中枢，我有把握在半个月内控制河内郡的所有县阵，并且组织起来一支粗略训练的义军。”
对于造反这件事情，周云卿或许真的是专业的，毕竟她这半生都是为了反抗大魏王朝而存在，对于这些预案不知道做了多少。
但是这么快就实行这道预案，是周云卿完全想不到的。
“但是大魏王朝的大军很快就会赶到，大魏王朝有超过十五万的精锐常备正规军，并且其中八万能够在一个月内组织完毕，进攻河内郡，从寻常的角度来讲，我们没有任何能够守住河内郡的办法，所以占据州县谋反实质上等于自杀。”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赵月奴笑着看向周云卿：“这一点哥哥可以帮我们解决，我们要做的只是执行罢了。”
周云卿长叹了一口气，对她而言，李青莲的存在实在过于不可思议了，但是当亲眼见证并且接触了新天道之后，她又不得不信任这位便宜的师长。
“你留下的人能够控制住河内郡吗？”赵月奴紧接着问道。
“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周云卿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希望和你一起去向哥哥复命。”赵月奴微笑说道。
周云卿看着对方，最终缓缓点头。
“好的。”
……
……
一道血舟划破长空，最终在清河县的旷野下落停下。
赵月奴领着谢长歌与周云卿走下云舟，而面前，一袭青衣的李青莲就在那里等候着。
“哥哥。”
“见过师尊。”
三人同时向着李青莲打招呼，而李青莲则笑了笑摆摆手：“我都知道了。”
“您知道了？”周云卿有些意外。
“知道了。”李青莲点了点头：“当创立新天道之后，我可以从你们这些已经连通了新天道的人身上直接获得信息，通过你们的眼睛与耳朵去看这个世界，虽然听起来很过分，但这确实是天道的功效之一。”
“毕竟天道是指引每一个世间生灵的生存法则，而本质上就包含着监视的意味。”
“但是这样的话，您撑得住吗？”周云卿第一反应并不是李青莲会窥探他们的隐私，而是担心李青莲的精神状态问题。
毕竟从那许许多多天道拥有者传来的讯息是那样的驳杂混乱，几乎会像是海洋一样淹没任何人的感官。
毕竟你一个人的口眼鼻舌得到的外界讯息，已经足够让大脑飞速运转了。
而如果李青莲真的可以通过天道得到那样多人感受到的各类外界信息，他真的能够维持住这种高强度的灌输吗？
周云卿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这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多谢关心，但是我感觉乐在其中。”李青莲微笑说道：“河内郡的首府已经被控制了对吧，接下来，你们需要派人分别控制各方县城，并且尽可能地将新天道推广到每一个普通人的身上。”
“我现在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确实可以从天道中汲取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现在几乎已经感受不到上限的力量有那么一丝的满足。”李青莲带着怀念的神色说道。
“你是这个世界的恶魔吗？”周云卿望着眼前的李青莲忍不住这样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说？”李青莲倒是非常奇怪周云卿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在您之前，虽然我们都受着旧天道的影响，但是对我们而言，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
“我们接受这样的世界，并且愿意在其中生活，死亡。”
“直到您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原本的天道是多么的扭曲窒息，所以才愿意不顾一切地接受新的天道的影响。”
“但是换句话说，是不是您将我们污染了呢？”
“您扭曲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对原本习以为常的日常感到了无比的厌恶与恐惧。”
“所以我们才会跟着您去做一些原本根本不敢去想的事情。”
“您就像是这样的恶魔。”周云卿这样说道。
“云卿……”谢长歌在周云卿的身后伸手，轻轻开口阻止道。
而李青莲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的恶魔，那么你就不应该会有这样的想法，你应该是彻底沉醉于我所构建的幻境之中，而不是自由地提出自己的质疑想法。”
周云卿沉默，是的，周云卿能够这样想，恰恰就证明她本身确实是自由的。
否则不会有李青莲本质上是世界的恶魔，世界的污染这样的想法。
“但是某种意义上你说的没错。”李青莲继续说道：“我确实，是这个世界的恶魔。”
“我借用你的这个比喻。”
周云卿望着眼前的少年，用手微微捂住嘴巴。
而李青莲望着对方笑道：“随着天道的铺展，我越来越能够回想起更多的事情。”
“原本无法给你解释的事情，现在多多少少就已经有了答案。”
“什么答案？”周云卿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开口说道。
“关于我是谁的答案。”李青莲这样说道。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因为在此之前，就连李青莲自己，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强横可怕的力量。
“我本是天地初开的一朵混沌青莲。”李青莲看着三人如是这样说道。
“而你。”李青莲指着赵月奴说道：“则是围绕青莲而生的月亮，所以我们相伴了亿万斯年，乃至于我最终坠入轮回之际，你依旧选择陪伴在我身边，以各种不同的身份陪伴我走完一生。”
赵月奴似懂非懂：“这样吗？”
“你现在还没有办法觉醒那些前世的记忆，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李青莲这样淡淡说道。
“等等！”周云卿望着李青莲开口说道：“混沌青莲？如果这样的话，你怎么会坠入轮回之中？混沌青莲可是号称万劫不灭与天地同寿的创始之物。”
“我其实很长时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李青莲自己笑了笑说道：“我既然那么厉害，我为什么还会死掉呢？”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所以我为此回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不久之前，准确来说是几个时辰之前，我才渐渐回忆起了一些头绪。”
“什么头绪？”周云卿不由下意识地问道。
“我回忆起来我是怎么死的了。”李青莲叹息说道：“我被人用一柄剑刺穿了胸口，而这柄剑则是用我自己混沌青莲的莲梗炼化而来，若非如此，它也不能这样轻易地穿透我的身躯。”
“您，死了？”周云卿更不敢相信了：“既然您是混沌青莲的话。”
“这要从故事的最初讲起了。”李青莲微笑说道。
“在这洪荒宇宙诞生的最初，当一切都在混沌之中孕育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宇宙的虚空之中生成存在，并且逐渐开启灵智。”
“有无数的尘埃在我的身边汇聚成一个耀眼的月亮，那颗月亮围绕着我的青莲之身旋转，承受我的光辉，最终同样修得正果，这就是你。”李青莲看着赵月奴说道。
“不知过了多少亿万斯年。”
“我在半睡半醒中过渡了这无比漫长的岁月。”
“我看着那些宇宙中的尘埃最终汇聚成了无数耀眼的星辰，释放出难以想象的能量照耀世界。”
“我也看到了那毁灭的残骸上最终机缘巧合下孕育了生命。”
“最终，在我青莲之上的一颗恒星之上，最终诞生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生命。”
“他们从野蛮走向文明，从混乱走向秩序。”
“我观测到了他们的存在，并且对他们产生了兴趣。”
“而这些生命，就是最初的人类。”
周云卿不敢相信李青莲就是这样从宇宙诞生的最初一直存活到现在的真正圣人级别的洪荒怪物，但是或许真的只有这种可能才能够解释现在李青莲的存在。
“我开始为他们编织律法，让他们沿着律法成长。”
“这就是最初天道的雏形，是用我青莲本体之中的那些丝线构成的最初天道。”
“因此我有了第一个真实的意象与尊称。”
“名为天道化身。”
“我看着这些人类学会修行，开始成长，看着他们甚至走出了自己最初的星星，开始向着整个宇宙一路狂飙。”
“我非常欣慰，并且开始想要看看这些有趣的家伙究竟能够走到怎样的境地。”
“但是，很快噩梦就降临在了他们身上。”
“什么噩梦？”谢长歌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片银河并不是寂静的空旷的，而是无必臃肿而残酷的世界。”李青莲微笑说道：“最初的人类诞生于我青莲本体的体内，那是横亘数十光年的广大区域。”
“也是人类最初的摇篮，从某种意义上，我可以算得上是人类这个物种的造物者，但是好景不长，随着人类走出摇篮，开始真正与银河之中的那些霸主生命碰撞的时候，他们难免会碰的头破血流。”
“但这也正是我想要看到的。”李青莲叹了口气说道：“我就像是一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永远地躺在自己那安全的怀抱之中沉睡，我也想看着他们能够成长强大，独当一面。”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没有如此多的人类情绪，更多的像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机械。”
“总之，最终他们输了。”
“输得很惨，输的一败涂地。”
“横亘于整个银河之上的帝国被拆的支离破碎，无数风中残烛的火焰在各自的星球之中苟延残喘，等待最终的灭绝。”
“甚至说有敌人追杀到了我本体青莲的疆域之内，想要将人类彻底赶尽杀绝。”
“在这样的境地之中，我终于出手了。”李青莲望着前方，目光有些悠远。
“我孕育出来了一个人类的化身，然后作为人类的领袖，开始帮助他们重新君临这个银河。”
“在后来漫长的时间之中，我这个人类化身，被称为青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