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孩
鱼青影瑟缩一下。
那手像他的人一样冰冷冷的,隔着运动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疏离的凉意。
但明明是冰冷的触碰,却令她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点就着似的放肆地狂欢,只要靠近或是接触,这身体变得不可控了一样。
头顶上方的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将她托稳之后,便松开了手。
甚至很自然地退开几步保持着疏离的距离。
“能走吗?”
他再次问了这句。
鱼青影攥紧了双手,指甲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平静下来。
她抬眸却并不看他的眼睛,低低应了声,“嗯。”
盛聿怀瞥见她瘦削苍白而又青涩的小脸,所有的小动作皆入眼底,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校外林荫道上停了辆黑色的迈巴赫。
加长的车型,隔开了前座和后座的空间。
后座空间大,鱼青影坐上车后,却还是因为是密闭的环境令她不安起来。
身体莫名的反应按压不住,她使劲看着车窗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男人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质香清淡的味道和自带的冷漠气息在车内无形萦绕,鼻息之间异常敏感。
她低头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够有个人过来打破这种气氛。
于是她鼓足勇气问他:
“哥哥……要不要等阿彦?”
她第一次叫他哥哥,声音低低的有些紧张的颤音。
但不带称呼的开口,是无法开始后面的问话。
她脸微红,苍白而又染上红晕的少女青涩感。
盛聿怀侧眸看她一眼,极淡:“不用,运动会还没结束,会有人来接他的。”
似乎察觉到她很拘谨坐着样子,便开了一侧车窗。
车外路上树木茂密,阳光从枝叶缝隙照下来,光和风都透过开着的窗子进来。
鱼青影靠近窗边,感觉到得救了。
碎短浓密的黑发被风扬起,藏在干瘦苍白下的精致的小脸,闭上眼睛呼吸吐气,像是青春少女漫里无忧的女孩。
盛聿怀拿出平板处理公司事务,他看了眼女孩,又收回了视线,淡漠寻常地忙碌起来。
他其实挺忙。
接了好几个电话,处理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务。
等忙完,车到了平顶山的老宅,他一侧目,发现女孩歪靠着车窗睡着了。
睫毛纤长,呼吸均匀,整个人完全是放松的。
他并没有叫醒她,而是先下车,靠在车外慢条斯理的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眼前的宫殿一样的房子。
管家王伯欣喜地过来,“大少爷回来了。”
他看着他长大,也看着他性子如何疏冷淡漠,9岁就到国外念书,节假日也鲜少回来,好不容易毕业回来进了公司,虽然回家少,但是在集团公司里父子俩还是淡漠。
“嗯,顺路送小孩回来。”
盛聿怀淡声道。
王伯注意到车里的人是鱼青影,但这个顺路还是挺不可思议的,集团到学校就不存在顺路。尤其最近集团事务挺忙的,忙着开拓新的海外市场,随便让人来接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但他并不再多想,只道:“大少爷今天在家里吃饭吧,马上农历新年,要不要搬回来住?家里也热闹一些。”
“不用。”
盛聿怀懒懒靠着车窗,手指夹着香烟,嘴角轻扯,“王伯,家里最近伙食不好?”
话题就此揭过。
王伯却因为后半句诧异,又看向车里睡着的女孩,仿佛又有些懂了,“是小鱼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盛聿怀淡声:“营养不良晕倒了,对外是您的养女,不必往我这上心,操心着这小孩就行。”
王伯也是奇怪,这孩子确实挺瘦的。
但每天吃得挺多的,一个多月下来就是不见长肉。
但盛聿怀并不打算多说了,他将手头的香烟从车窗伸手进去在烟灰缸里摁熄,刚好对上迷迷瞪瞪醒过来的女孩。
女孩仿佛卡机一样,愣住了。
但那双眼睛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收缩着颤动着。
看样子真是很怕他了。
“到了。”
他提醒一句,别开了视线,收回手将门打开了。
山顶的风充满一丝丝凉意。
灌进来的凉风让鱼青影立刻回神,朝他点头应了一声,仓促推门下车。
盛聿怀便上车,离开了。
没有多言一句。
冷漠清淡如这山顶吹来的凉风。
鱼青影看着远去的车子,身体血液这才趋于平静,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是因为又害怕又忍不住多看两眼导致的奇怪腺体激素反应才会这样吗?
……
港区学校放寒假没几天就到了农历新年。
盛家的庄园里也到处布置得极有过年的气氛。
除夕夜这天,盛太太何秋敲响了鱼青影的房门。
她正在学习,看见何秋和家里佣人拿来的许多纸袋,愣了下。
王妈给她买过新衣了。
“小鱼来来来,”何秋看起来很高兴,将纸袋放在桌子上,拿出其中一套,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比划一下。
“应该合适的,真漂亮。”
她朝鱼青影笑了笑,眼角虽有皱纹,但还是保养得当,看上去比实际年轻。
鱼青影虽然一直很受她的照顾,但这么多她不敢要。
“秋姨,我有过年的新衣……”
“客气什么,就当是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了。”
何秋又去拿出其他纸袋里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似乎是每一件都很满意。
最后挑出一套。
“今晚除夕夜家宴,你就穿这套吧。”
她手里的是一件高级定制款的中式红色款小斗篷大衣。
内搭薄款针织和黑色半裙。
很符合这个年龄的活泼又有新年喜庆的气息。
“先试试。”
何秋一脸热情期盼的样子,还摸摸她的头,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
鱼青影不想拒绝这份心意,点了点头。
……
除夕的家宴上,盛聿怀也回来了。
难得是盛家最齐整的一次。
鱼青影穿好衣服跟着何秋一起去家中餐厅,一路经过的佣人,就连王妈反应都有些异样。
但又很快遮掩。
她心思敏感,很快察觉到了,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直到到了饭桌,何秋拉着她坐在她旁边,她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还不够资格坐在这里吃饭的缘故?
因为盛先生的脸很严肃很沉。
整个除夕餐厅的氛围仿佛坠入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