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尘埃落定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这本是西游记原著定场诗的最后一句。它原本是作者给本书打的小广告，意思是想看创生万物的功德如何造就，想在这一元中最得造化，最好的方法便是看这本西游记了。
但当西游记成为了真实世界，并且由跨越纪元的道祖真正演化出一门造化会元功时，无天便知道，殊死一搏的时刻到了。
这门神通，果然是象征着绝对的权与力。它的权能，便是创造与毁灭。
太上老君召唤出无尽的灾难，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被肆意糅合与重组，不断新生与死亡，有刀山枪林，有火山喷发，有山崩地裂，有漫天火海，还有无尽罡风。
每一发攻击，都足以在人间毁灭一座城镇。
前一秒，无天还在躲避着漫天花海的毒气，下一刻，花海便成为了至极的火元素，这火焰比世间任何火种都要强大，因为它被赋予的概念，便是焚尽一切。而当无天尝试熄灭身上的火焰之时，瞬间火又转化为金，一把利剑刺穿了无天的胸膛。
与此同时，还有漫天星河携带者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向着无天倒灌而来。
此时的无天，只感觉举世皆敌，仿佛大海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三界的一切物质与能量，似乎都在向着他发起冲锋，誓要将其消灭。
但摇摇欲坠的，绝不仅仅只是无天。
太上老君之所以不惜消耗如此巨大的法力，也要与无天在天外天战斗，便是因为，这门功法，三界内不允许施展的。
和三灾权柄一样，造化会元功同样不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功法，而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权与力，是一元结束和开启时的天威。
一元的时间是绝对的定数，谁也无法违背。时机不到，这门功法便不被允许在三界问世。
无天脚踩着紫色莲台，一边艰难对抗着创世与灭世的天罚，一边不断施展等离子烫功法，努力恢复伤势。
两位三界至强者，早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都在强行支撑着身体。无天是鲜血淋漓，衣裳与莲台破碎，太上老君则面目发白，嘴唇颤抖，一身冷汗早已将道袍浸湿。
又是一阵星辰演化的天河波浪袭来，巨大的冲击力终于将无天掀翻离开了莲台。随即水元素转化为了木元素，一口贴满符纸的棺材迅速将无天包裹，下一刻，五座大山无中生有，向着五个方向延伸，将无天彻底镇压。
太上老君大口喘着粗气，童颜鹤发的他此刻老态毕露，双手不禁开始颤抖。尽管看似封印了无天，但他依旧丝毫不敢放松。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半场开香槟然后被打脸，这种经历有一次就足够了。
“哎。”果然，无天的长叹不知从何处传来，太上老君惊恐地发现，有一只温润湿热的手掌搭在了他的肩头。
“其实，我们的交战已经失去意义了，老君背负这般沉重因果，所图之大亘古未见，又何苦以身入局。你我何不罢战，将棋子落往人间呢？”
甫一回头，太上老君便看见了，无天虽然满身血污，却依旧坚毅的眸光。
太上老君哪里能够想到，这无天，辛苦鏖战许久，即使深受重伤也隐忍不发，竟藏了一手瞬移之能作为底牌，只为一击必杀。
这手瞬移之能，另一条时间线的无天也只用过两次，一次是前往蒙界，一次是赶往轮回隧道。这两处禁制重重的禁地，优先级也比不上无天的瞬移神通。
正因如此，无天才得以破釜沉舟，以重伤为代价麻痹老君，做到了丝血反杀。
……
当孔雀来到天外天时，只看到满目疮痍与破败。
尽管斗法已经结束，但两股强横霸道的法力依旧在延续着之前惨烈的战斗。战场杀机四伏，以后的很多年，恐怕天外天都会成为神仙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区。
三界至强者之战，竟能恐怖如斯。
躲过一道道法力的流光，孔雀终于找到疲惫坐在莲台之上，默默恢复着伤势的无天，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朝着无天飞了过去，神色焦急地询问：
“你没事吧？”
“我太累了，让我靠会儿。”孔雀的到来，无天毫不意外。他只是卸去了防御的姿态，顺势躺倒在了美人怀中。
“不老老实实做主线任务，果然就触发隐藏剧情了。谁能想到，太上老君的实力，竟有这般强大无匹。”
果然，这家伙又说出了一些奇奇怪怪听不太懂的言论。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默默将法力注入无天体内，待无天脸色好转，孔雀这才问道：
“那你们战斗结果如何？太上老君去哪儿了？”
“算是打了个平手。他呀，现在应该是回女儿国舔舐伤口了吧。”望着眼前女子一脸担忧的神色，无天伸手抚向孔雀的俏脸，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我的孔雀仙子，从现在开始，再没人能打扰我们做人的梦想了。”
“呸，那是你的梦想，我的理想是吃人。”任由无天在脸颊轻轻揉捏，孔雀只是白了无天一眼，傲娇地说道。
“吃人是不成了。除非先吃了我。”
“好啊，反正你现在深受重伤，正好吃了你，我替你去做三界之主。”说完，孔雀顺势牵住正在脸上揩油的咸猪手，直接送进了檀口中，狠狠咬下。
“疼疼疼，大姐，你是鸟不是狗。”虽然孔雀没有太过用力，但无天还是假装疼痛，从孔雀怀里挣脱出来。只不满地望着孔雀，但也没有了更多的动作。
望见无天幽怨的眼神，孔雀嘴上没有再用力。某一瞬间，她叼着他的手，似在亲吻。
孔雀也瞬间意识到这个动作尴尬又有些暧昧，连忙吐出了无天的手，对着无天骄傲地说道：“我是你妈。”
“无礼，早在世尊优婆罗陀时代，我便已是灵山的菩萨了。”对于佛教无法理解的伦理观，无天简直感觉三观炸裂。
好端端两位修炼大成的至尊，只因被路过的孔雀一口吃掉，就成了无父同母的亲兄弟，顺便多了一个后妈？
当然，一个母胎单身的小年轻穿越而来，在黑暗之渊与孔雀妹子朝夕相处多年。干柴烈火，早有夫妻之实。
多了这层关系，倒是感觉更刺激了。
“你是我肚子里诞生的。”
“三百年前西天取经的时候，孙悟空不知钻了多少妖怪的肚子。难道那些妖怪个个都是他爸妈？”
二人目光交织着，个个都一脸不忿。直到这时孔雀才发现，无天变了。
头发变短了，衣着的风格从未见过，戾气没了，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感觉年轻了好多岁。
仿佛洗尽铅华，在他的身上，再看不到一丝魔气，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平凡之人。
一个正望着心爱之人的人间少年郎。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想起当年黑暗之渊里无天对自己的度化，孔雀不由得感慨。
“您是在骂我不是人吗？”无天反击道。
“你骗不了我的，无天。”孔雀微微歪头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温柔地笑着：“是不是因为拿下了三界，你已经完全不装了。”
“那，你是喜欢这样的我，还是曾经的那个魔头？”没有意外孔雀查明了真相，无天只是认真地捕捉着她的眸光，表情严肃又带着些许忐忑。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可以，讲讲吗？”孔雀小心地试探着。
现场随即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无天才小心地组织起了语言：
“没有太多的故事。老无天发现他的路走不通，等待着他的是注定的失败。所以，我来了。我是新的无天，我带来了真正的大乘真经，要普度众生，解救生灵。”
孔雀的柳叶眉旁再次皱起了微微的起伏：“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无天？”
“是，但……也不是。这里面的因果很复杂，你就当做，我是无天的转世吧。”无天长叹了一声，扭头望向无尽地虚空感叹道：
“其实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了。我就是无天，没有以前霸道，没有以前心狠，想做一个人，要逼着手下妖魔一起做人。如今三界在手，大幕已经拉开。从现在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仅此而已。”
“做人，都要像你这么傻吗？那我还是别做人了。”望着无天嘴硬的样子，孔雀忍俊不禁，连忙捂住了嘴。
见身旁清秀女子如此娇美神态，无天当然知道自己被耍了。不过他也没恼，只是对孔雀笑道：“谢谢了。”
“谢我什么？”孔雀不解。
“谢你的信任，也谢你不惧危险上来看我。”
“我哪儿知道天上这么危险，我还以为元始天尊和灵宝道君不出世是因为天命难违呢。”孔雀打趣着说道：
“好多人都想上来看看，我让他们监视天庭部队以免反复。仗着自己飞得快就跑过来了。”
“太上老君这事儿因果太重，就不告诉你了。”思虑再三，无天决定向孔雀隐瞒世界的真相。“我跟他算是达成了默契，以后我二人都不会轻易出手。”
“小看我？我是凤凰之女，人间凶兽。当年你和如来，可都被我吃过。”
“是啊，要不是你当年吃了我，也不会有今日了。所以，你当年冒着天大的风险救我，真的只是偶然？”见孔雀没有继续追问，无天便顺势转移话题，问出了埋藏心中多年的疑问。
面对这个问题，孔雀的第一反应是否认。但想到对面无天的坦诚，她也没好再说谎话。“我只是看不惯灵山的虚伪。那时候我还认为，你这尊大魔，对我妖界将有大用。可谁知……”
“谁知被我掳走，被逼着做人了。”无天顺势接过了话茬。
“拐卖人口，当叛死刑。”
“那你吃人无数，不也该当死罪。”
原本二人还在逗乐，可提到过去，想到曾经的种种恶性，孔雀的笑容便逐渐收敛，心中异常悔恨。“是啊，我背负一身血债，真的有资格做人吗？”
“我又何尝不是背负血债，一起重获新生如何？”无天望着孔雀的一脸忧愁，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丝。“其实，你又何尝不是，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
“哼，近墨者黑。”
被揉乱头发的不满瞬间代替了忧愁。虽然在吐槽，但听到一起重获新生，孔雀的烦恼还是一扫而空，黑暗之渊中多年的朝夕相处，孔雀早已被无天渐渐影响和同化。
她本是神兽，没有是非观念，只随本能行事。当初吃人，本就和狼吃羊、羊吃草一般。
犹如白纸上作画一般，现在的孔雀，已经通时事明情理，再不可与往昔相提并论。也正是受到无天穿越后掩饰不住的少年心性的影响，面由心生，也让她逐渐如同少女一般天真烂漫。
她是无天度化的第一个人。
“送你个礼物吧。”孔雀手里变化出一把羽毛，法力流转，幻化为一件黑色的风衣。
“你的衣服破了，我给你现缝一件。孔雀法衣，冬暖夏凉，水火不侵。”说完，孔雀一脸得意，还不忘给自己打个小广告。
无天没有推辞，接过手便顺势穿上，一股莫名的温暖便随即袭上心头。
见他穿戴完毕，孔雀起身，朝着盘坐的无天躬身行礼：“恭贺我主无天执掌三界。”
“免礼，免礼。”称呼如果改成夫君就完美了。无天哈哈大笑，也站了起来，手中法力流转，便变化出一张白纸。和孔雀不同，这是无中生有的法门，是他击败太上老君后新获得的权柄。
“我也还你个礼物。这个叫合同，签了以后就不得违背了。我聘你做我的秘书。额，秘书是……”感觉解释不清，无天索性图穷匕见：
“你就理解为贴身丫鬟就行了。”
“本尊是凤凰血脉，天生至尊至贵，你居然敢让本尊做你的丫鬟？”听到无天的解释，孔雀顿时炸了毛。
“你既已知晓我最大的秘密，难道还想在外牧守一方自行其是？”
无语地白了无天一眼，孔雀接着便接过合同仔细浏览了起来。合同内容倒也简单，封孔雀仙子为大唐文相，替无天执掌人间。
当然了，李氏的大唐早已经灭亡了，这个新的大唐，还需要孔雀一点点去打下来。至于无天嘛，贯会做甩手掌柜的。
一目十行迅速看完，她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时限是三十三年？”
“这是定数。三十三年以后，若我还存活于世，我会给你续签。”
“如果我们真的战胜不了定数，我会陪你走到最后。”
孔雀依旧是那副傲娇地神色，痛快地签字画押，随即将那一页合同小心收好，收进了最靠近心脏的胸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