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山雨欲来
“观摩团要反，倡议者是弥勒和地藏?你真的确定，弥勒的伤势已经痊愈？”摩利攴天菩萨皱着眉头询问道。
此时的大雄宝殿上，只剩下无天栽培的四位阁老——摩利攴天菩萨、大力王菩萨、青狮王菩萨、白象王菩萨，外加被委任了兵权的金身罗汉沙悟净，和前来通风报信的永住金刚。
“我并未亲眼所见，只能推测大概率是真的。”永住金刚见众人心怀质疑，不由得有些恼怒。
“不管是与不是，总之，一场兵谏即将到来，诸位……菩萨，你们力量薄弱，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赶紧逃吧。”
对于眼前几位大仙的称呼，永住金刚险些犯难。但想到自己受无天活命之恩，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以佛门职位相称。
“哼，什么兵谏，分明是叛乱。”眼见永住金刚立场依旧摇摆，牛魔王冷哼一声，纠正了他话语中的偏袒。
“佛门四大菩萨叛乱三人，外加一个刚刚倒台的未来佛，还真是给我等长脸。”青狮苦笑一声，只是将目光投向次辅和牛魔王，现在的无天派，也只能靠这几位拿主意了。
白象也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无天同志的方略是极好的，可惜没能在灵山多坐镇几天。要是有他在，这些宵小之辈哪里有胆放肆。”
“无天同志命我掌管佛兵，可眼下的局势，我没把握调动那些武僧去和弥勒交战。哎……”沙悟净长叹一口气，也感觉束手无策。
尽管几位高层焦头烂额也没个主意，但永住金刚自觉任务完成，倒是一身轻松。“诸位菩萨，话已经带到了。我与无天大仙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是走是留，全凭各位心意，在下告辞。”
“站住。既投了无天同志，还想回去叛军阵营？永住，你真的以为，做个墙头草，就可以心安理得？”摩利攴天菩萨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脚步。“你应该不想，回到弥勒身边，却被他发现你暗中报信的事情吧？”
“菩萨，为何恩将仇报？”永住金刚大惊失色，连忙为自己辩解：“要不是我心念无天大仙救命之恩，只怕尔等毫无防备，身死只在眼前。”
“无天是无天，我是我。你和无天的恩怨，与我何干？”生死关头，摩利攴天菩萨也顾不得颜面，直接耍起了无赖。“再为我跑一趟腿，通风报信之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菩萨，即有求于我，何故如此咄咄逼人？”面对这个蛮横的老妇人，永住金刚简直气得牙痒痒。这不仅仅是要挟，更是站队。只要没有回到营地，他与无天势力暗通款曲，便会人尽皆知。
可她说这件事并偿还不了无天的恩情，却又让永住金刚无可奈何。
“拿着我的信物，上天庭去找我两个儿子搬救兵。”摩利攴天菩萨取出拂尘扔到了永住手中。“事成之后，在场所有人，都记你的恩情。三界之内，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永住金刚手握拂尘沉默了片刻，这才戏谑地问道：“不怕我故意拖延，或者压根不去？”
“你已经失去了回到弥勒阵营的机会，若是再反叛我，那三界之内，便再无你容身之所。堂堂佛教金刚，我相信你没有这么蠢。永住，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千万不要后悔。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骑墙，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摩利攴天菩萨狂放地笑着，竟让人感受到和那位一样的风采。“更何况，无天有容人气量，我代他掌管天庭和灵山，自然也不输他。”
这些人，倒的确比前任佛老如来更有容人之姿。事到如今，永住金刚也顾不得许多，既然踏出了这一步，自然免不了迎接狂风暴雨。也来不及行礼，他便头也不回直接向天庭飞去。
当然，还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原因。当年四大金刚带领佛兵围剿牛魔王时，佛门四大金刚用了四个不同的称呼来指代如来，而永住金刚的佛老称呼，是最生疏和隔阂的。
他不是燃灯派和弥勒派，但对于如来不粘锅性格的所作所为，难免颇有微词。
“阁老，咱们真的不逃？”沙悟净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跟着无天打天下的神仙，对于摩利攴天菩萨的决定，他并不支持。
“我乃仙佛两界之主，地位只在无天之下。这三界的基业，也有我一份。区区一个弥勒，我便落荒而逃，日后如何统领天庭和灵山。”摩利攴天菩萨起身，朝着大雄宝殿外走去，霸气的宣言让其余神仙尽皆肃穆：
“各位，佛门的清洗日后再提，灵山没有友军，可不要死在黎明之前。”
“我老牛，早就想血洗灵山了。今天，正好拿这些叛贼开刀。”牛魔王祭出混铁棍握在手中，紧随其后，跟上了次辅的步伐。
“我的一切，都是无天同志赐予的。有人不想让我堂堂正正做人，要我一辈子做一头坐骑，我呸。从跟随无天同志以后，我便立誓，宁愿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大哥说得对，要死，咱俩一起死。”
望着四位菩萨的背影，沙悟净不由得想起了不久前赤脚大仙的托梦。是啊，那些大人物高高在上，肆意摆弄着他人的人生，凭什么？
八百年，整整八百年了，数遍整个三界，只有一个人对他说，打碎区区一个琉璃盏，压根不是什么大事。为了这一句平冤，便是豁出这条命，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当初他也只是一介凡人，被人摆布成了仙，被人摆布成了妖，最后又被人摆布成了和尚和罗汉。
从今天起，再也不要受人摆布了。
沙悟净只为自己而活。
……
“永住金刚去了哪里？”
永住金刚的失踪，并没有瞒过太久。会合灵山观摩团后，弥勒清点人数，立即便发现缺了一人。
弥勒到来的速度，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永住金刚如果返回队伍，只怕要与攻上灵山的队伍撞个满怀。摩利攴天菩萨强逼他站队，恰巧无形中救了他一命。
“不知道。集结的命令应该已经传出去了。”地藏王菩萨皱着眉头回道。
因为被剥夺权职，外加名为观摩实为流放，地藏王菩萨俨然成为观摩团最大的造反派。也正是他与黄眉联手，向众仙佛陈述要害，才勉强团结了众人，决心向无天举起反旗。
“哼，该不会是因为害怕无天，逃走了吧。”金莲佛母冷哼一声，连带着望向其余金刚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有一必有二，佛祖，只怕四大金刚，都不值得信任了。”见母亲发话，接引佛也对着四大金刚冷嘲热讽起来。此举，既是声援佛母，又是在为弥勒递上话头。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对付这些武痴，最是中用。
“永住绝对忠于如来佛祖，这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大力金刚见弥勒脸色越发难看，连忙为自家兄弟作保。
只是大力金刚没想到的是，这句话一出，被弥勒深深记在了心里。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现在是弥勒佛在搭台唱戏，一个个的，还都想着那死掉的如来？
金刚们显然并不太熟悉政治，泼法金刚一时急切，也只顾着为失踪的兄弟开头：“永住在无天攻打灵山时被牛魔王打成重伤，一直没来得及修养。多半是一时疗伤，没有接收到命令。”
“对，应该是这样，我们兄弟几个马上去找。”胜至金刚说完，就要朝外飞去。
“不用去了。”弥勒拦下了想去找人的三大金刚，转头又变化出和蔼亲切的笑容。“四大金刚对我佛如来忠心耿耿，我自然是知道的。永住虽然未到，但我相信他定是被疗伤耽搁。”
“多谢佛祖信任。”
“不过，现在的确没时间去找他了。”弥勒眯着小眼含笑望着灵山，毫不犹豫下达了出兵的军令：“计划有变，不必再枯等时辰，即刻攻上灵山。”
对弥勒而言，这位本应忠诚于如来的永住金刚去了哪里，完全没有必要探究。先前大力金刚也说过，他绝对忠于如来佛祖，而不是忠于弥勒。
不管他是在疗伤，还是跑丢了、睡着了、逃跑了，甚至投敌了，继续留在灵山外等待和寻找，都是毫无意义的。
尽管弥勒抓住了短暂的摩利攴天菩萨最虚弱的时机，但也改变不了三界之内敌强我弱的态势，一旦她在佛门外招来援兵，灵山反攻就必然失败。
战机稍纵即逝。变数既然已经出现，就必须立刻决断。
“谨遵佛祖法旨。”
既然踏出这一步，谁也都没了退路，虽然还来不及联络灵山旧部，但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