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哪吒的选择
现场目瞪口呆的当然不止妙善仙子一位，佛教如此鼎鼎大名，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走向衰弱？还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在场众人转念一想，似乎佛教教主如来，就是在大雄宝殿上被无天亲手打死。这样一想，好像这件事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反派竟是我自己’了属于是。
当然，惊讶的人里并不包括孔雀仙子。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她和无天之间早就没有秘密。这件事情，她甚至可以算个副导演。
“多谢无天同志救我父亲性命。”听完事情前因后果，红孩儿早已心疼得泪眼婆娑。检查了牛魔王伤势痊愈后，他这才深深鞠躬，向着无天大李参拜。
“老实说，弥勒是我故意逼反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密宗名义将造反派都逼出来，以免这些人暗地里耍阴招防不胜防，这一点我也事先提醒了灵山内阁。灵鹫洞中有一张乾坤图，弥勒大概是借用它去到某处获得灵宝恢复了伤势。”
无天挥手示意红孩儿回到座位，这才紧紧握住牛魔王的手，诚恳说道：
“但终究还是我计差一筹。当时没有丝毫留手，弥勒的伤势也绝非伪装，但他还是仗着伤势忽然痊愈的突然性，打了内阁一个措手不及。此战，错皆在我。待回归大雷音寺，我自会向灵山内阁，向金身罗汉和天蓬元帅真君请罪致歉。”
无天主动背下了黑锅，坦诚谦逊的态度顿时震惊了现场所有人。那战场上出生入死丝毫不皱眉头的牛魔王，听闻无天的话，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早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无天同志，千万不要这么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们到底是逼退了弥勒，没有丢您的脸。千错万错，也都只是弥勒一人之错，哪里能怪罪到无天同志头上。”
红孩儿也一同红了眼睛，满眼感动与崇拜。“是啊，无天同志。胜败乃兵家常事，哪里有人犯错。三界初定，总有人会不满新秩序。我日后自会组织新军，将他们一个个都消灭掉。”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无天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安排牛魔王坐到了他身旁，这才放开了紧握的双手。
“斗姆元君做了灵山次辅，时间越长，她对灵山的掌控就越大。弥勒正是算准了她心思一时不在可能到来的叛乱上，这才一击得手。”孔雀秀眉紧蹙分析道：
“只是，这件事的背后或许不止一个弥勒。佛教毕竟都是那位化胡为佛的道祖，太上老君的徒子徒孙。当年的燃灯古佛对他俯首称臣，佛教必然也埋着老君的后手。如果没有外援，弥勒不可能忽然下定决心。”
“不止他一个，天庭驻军没有及时下凡，自然是南极长生大帝和东极青华大帝的手笔。”无天慧眼如炬，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一眼便察觉出问题所在。
“待属下回到天庭，一定对两位大帝进行问责。天庭内阁中的真武大帝，我也会派人盯着。”天庭就是王灵官的势力范围了，这件事，他当仁不让。
无天微微点头，只是接着说道：
“待牛魔王同志返回灵山，便将弥勒和燃灯古佛二人开除出内阁，同时增补四位阁员，金身罗汉、永住金刚，世静光佛与大慧力王佛。”
一个报信的功劳，两个最后关头才跳出来的墙头草，全都一跃成为佛教最高职位吗？无天对权力还真是慷慨。来不及感叹永住金刚鱼跃龙门，妙善仙子听闻命令，连忙为万佛之祖求情：
“连燃灯古佛也受到牵连，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他是太上老君的弟子。”无天只蜻蜓点水，便不再继续讨论这位过去佛。“显宗到底是有人拎得清的。日后的带清洗，可以适当缓和些。见血，就不必了。现在佛教已然分裂，弥勒割据之势将成。显宗，也是可以团结的对象了。”
“待我回归灵山，一定辅佐摩利攴天菩萨，早日掌控灵山。”牛魔王攥紧拳头，败在以少打多上，他是一点也不服：
“既然他们敢叛逃，那未来的大乘佛教，便再没有这些人的容身之地。失去了编制的佛陀，便不再具备神性佛性，只是一群法力强大的妖怪罢了。”
“无天同志早已定好了规矩。开除佛籍，销毁度牒，封杀信仰，通报三界。不过是一群法力高强的妖精，何足挂齿。”赢妖一边说着，还仰起下巴扫了妙善仙子一眼，有一些威胁的意思在。
妙善仙子被忽然警告，轻哼一声，只傲娇地扭过脸去。
这小妞，还挺可爱的。无天暗笑一声，随意在会议纸上涂写了几句交给王灵官，便严肃下达了军令：
“佛教的事情先放在一边。牛魔王，王灵官，带着我的两道法旨，你二人速速返回天庭。灵山既然见血，天庭只怕马上也要动手了。但有趁机作乱者，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就这样，牛魔王与王灵官向无天行了一礼，便立刻离开了会场，往天上飞去。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连和自己儿子红孩儿多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兵贵神速，对此无天也无何奈何。
妙善仙子望着无天，不解问道：“无天同志，既然提前知晓天庭叛乱，你却不出手吗？”
“有我的两道法旨，天庭自然无碍。”
只是这样的解释，并不能让妙善仙子心服。天庭，固然不是他故意逼反的，但无天行事激烈，迟早有人会反。这是所有人都能预见的。
可他真能不管不顾？真见了血，两道法旨能有什么用？
还是说，他真的只想安心做个人？斗姆元君负重前行，无天只负责岁月静好？
还真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呢。
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天有些纠结地望向正目瞪口呆的哪吒。“哪吒同志，天庭的叛乱，你父亲托塔天王必然参与其中。你说，我还能信任你吗？”
“这……这怎么可能？”忽如其来的质问，让哪吒顿时陷入两难境地。他不知道天庭即将发生什么，但无天对哪吒的信任危机既然心存，就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
若说无天要加害自己，以他对无天这些天接触下来的印象，哪吒自己都不信。以他博大的胸怀，区区一个小神仙，他不会放在眼里。
但哪吒心里清楚，无天既然料到，那托塔天王必然牵扯其中。这是无天在逼自己站队。
情理上来讲，哪吒只是无天抓来的壮丁，借他天庭少帅的身份压迫灵山归降的工具。现在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义脱离无天掌控，要抓住这个机会吗？
沉默间，哪吒望向了妙善仙子。她也是被逼加入无天阵营的，是什么让妙善仙子下定决心皈依的？
是了，因为无天心存正义，有大慈悲心胸，愿意为三界再造乾坤。可他的理念太过超前，为世人所不容，也是不争的事实。况且，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世间的正义，忠孝难两全。
好在，哪吒不是愚忠愚孝之人，他的神格形象，本就带有强烈的反抗父权的意志。
没有继续纠结，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哪吒抬眸对上了无天的目光，有些紧张地问道：
“无，无天同志，您还能，还愿意继续信任我吗？”
无天微微一笑，没有立刻回答。倒是一旁着急上火的红孩儿慌忙起身，向着无天躬身行礼：“属下愿为哪吒同志作保，倘若日后哪吒有不轨之心，属下愿提头来见。”
这两个少年郎，天天拌嘴打架，搅得众人不得安宁。却没想到，短短时间的相处，居然吵出真感情来了。
紧接着，孔雀仙子与妙善仙子也齐齐起身，异口同声说道：“属下愿为哪吒同志作保。”
剩下的阿依那伐与赢妖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起身向无天求情。当然了，无天知道，他们并不了解哪吒，只是一点从众心理，外加维护团结的心思。
“罢了，都坐吧。日后哪吒若有异心，我也不要谁提头来见。我只有一个要求，哪吒同志，我们共事一场，也算是交了朋友。日后你若觉得为难想要离开，大胆说明就是。你我二人好聚好散。”
“多谢无天同志。”尽管早有预料，但不管是谁，都难免再被无天的胸怀打动。所谓仁君，莫过如是了。
“好了，都别愣着了。神仙的事情自有神仙去操心。有公务的去忙公务，没其他事情的，便陪我去吃个宵夜吧。”
现在有公务的，只有管理治安的哪吒，和永远忙不完工作的阿依那伐了。但没等哪吒离去，红孩儿便一同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继续损着这个刚刚才用性命担保过的朋友：
“我去为无天同志监视哪吒这个小鬼。”
下一个辞别的是赢妖。“属下去帮阿依那伐做研究。”
“那我们走吧，无天同志，去给我和妙善妹妹下碗面来吃。”孔雀挽着观音的手，也不等无天，便结伴走出了会议室。
无天只得叹息了一声，妙善仙子这电灯泡，怎么也甩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