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离开的可能

万渊平原，断域。

正在排着队进城的狂战魔抬起手拍碎了一只从天上俯冲下来，试图插队的弗洛魔的鸟嘴脑袋，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里嫌弃将手上血液和脑浆混在一起的腥臭液体擦在了排在前头的那位类人生物浅色的风衣上。

那倒霉的人类商人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这个比它的同类大了不止一星半点的特异狂战魔，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出口。

在断域城外，即使你在排队也是属于“城外”的，这里和深渊其他地方一样，只要实力够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大家尊敬的只有一样东西——攥起来的拳头。

恶魔混乱邪恶的头脑也常常驱使他们去做那些在人类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拍死一只吵闹的家伙当零食嚼不算什么稀奇事。

将弗洛魔软趴趴的身子随手丢给队伍外眼巴巴看着的怯魔，狂战魔又将弗洛魔尚未离去的灵魂抽提出来，捏成一枚还算标准的硬币。

狂战魔低头像是看了看地上的某个东西，突然对着旁边的空气喊道：“该去地狱添魔鬼屎的理查诺·沙拉夫，给老子滚过来，时间差不多了！”

“知道了，路西菲格斯，你的脾气又暴躁了。刚刚又是那入他娘的贵公子使用了‘召唤魔宠’。那养尊处优、屁事不干的纨绔最近似乎在那个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遗迹探索探上瘾了，每天让我去踩各种陷阱送死，他娘的！”

体型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的夸赛魔骂骂咧咧的从传送门里退出来。

他的尾巴短了一截，断口还随着剧烈的动作渗着鲜血，头上的一只尖角从中部折断了，右边的也没好到哪去，一身绿皮肤被火焰熏成了黑色。这只恶魔看上去惨兮兮的。

夸赛魔从狂战魔手里接过手环，心疼的消耗了里面已经积攒了很久的灵魂能量，选择提升【恶魔术士】等级。奇妙的力量自手环中涌出，提升他的职业等级的同时治愈了所有伤痛。

夸赛魔成功来到了十三级，这只手环能够支持的最高等级。只不过他是最后一个达到的，在十年里曾经的“正义”小队从零开始，现在已经全部成为了高阶职业者。

而在每天不打打杀杀就浑身不舒服的无底深渊里生活久了就会被它逐渐同化，现在加农只是抛下了曾经作为法师的矜持与礼貌罢了。

但固执又古板的圣武士路西菲格斯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在邪恶的大本营正义善良诸神都无法注目的无底深渊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回誓言力量的圣武士逐渐堕入了黑暗，变得如同真正的恶魔一样随心所欲、嗜杀成性。

这些年来路西菲格斯到处消灭或许“无辜”的、但在他眼里全是邪恶与堕落的恶魔、魔鬼，为小队抢劫了一大笔可以用到下辈子的财富。

同时，路西菲格斯无师自通，学会了一门足以在无底深渊里立足的手艺——徒手将灵魂制作成灵魂硬币，甚至为此还创造出一个配套的职业。

他将自己这个摸索出来的职业命名为【制魂师】。

比起惑控系法师借着魔法这个工具细致的操控灵魂和精神，路西菲格斯的手法就粗暴多了，原本不可视不可闻的灵魂在狂战魔手里变成了可以柔扁搓圆的面团。

灵魂内的一切记忆和情绪都变了“面团”上的调料，自比为灵魂厨师的狂战魔的任务就是将面团做成可以贩卖的灵魂硬币。

沙拉夫对此感到相当头疼，他真不知道如果回到了主物质位面，【制魂师】路西菲格斯会不会被他曾经的战友通缉逮捕。这种玩弄灵魂、挑衅神祇的手段也许会引来不止一道毁天灭地的神罚，而不是一道象征性的小惩大戒。

不过现在“正义”还有很多东西要去头疼，不差这一件了。

“好了，进城了沙拉夫，不要闹事。”

沙拉夫暗中腹诽道：不知道是谁上次在“火山酒馆”喝高了当街耍酒疯打死两个围观的路人。

交了两枚在断域价值和费伦银币相当的金灿灿“灾币”后，两只一大一小的恶魔进入了这座在很久以前，一个名叫红色寿衣的魅魔术士建立起来的要塞城市。

断域城连通着外域门户之城瘟疫城。瘟疫城连通着很多很多去往各个位面的传送门。

靠着传送门，血战佣兵，靠着位面交易赚取超额利润、要钱不要命的商人，妄想一夜暴富、一朝得势的愣头青冒险者等等，形形色色的人物在这个曾经碎石塔群构成城市里聚集。

“红色寿衣”对发生在她领地中的各种暴力行为的容忍非常有限，这使得断域城竟然在满是暴力凶杀、一片混乱无序的万渊平原里保持了那么一点点难得的秩序，这为它带来了繁荣与财富。因为这是在帕祖尼亚少数几个不用担心被恶魔连同灵魂一起吃掉的地方。

至于“红色寿衣”，这只魅魔是反复无常而又不值得信任的，即使是合作伙伴也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打算提前支取他们的灵魂和生命。

而“正义”小队就是要和这样一位恶魔领主打交道。

“红色寿衣”是一名毒物的狂热爱好者，对于这类阴险事物的沉迷使这只魅魔会对那些能提供给她新的致命物质的访客给予极大的尊重，甚至可以满意他们一些并不过分的请求。

沙拉夫为此不惜成为了一位贵族公子的魔宠，从物质位面拿到无底深渊里罕见的毒物。贵族们总是需要让一些他们讨厌的家伙不沾血的离世。

毒物是最优雅绅士的处理方式，不会像刀剑一样弄得乱糟糟的满地鲜血弄脏他们价值连城的地毯。

沙拉夫以肉身探陷阱的方式从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手里换到了一小瓶家传秘制的无色无臭的毒药。不是一碰就死的烈性毒药，需要长期下毒让受害者自然而然的离开人世。

出示请柬后，两只恶魔穿过地形怪异内城，看到了装潢颇有一番魅魔风情的宫殿，在巴洛炎魔和六臂蛇魔组成的近卫把守的金粉色大门前，一向胆大包天的沙拉夫有些怯场：“她会接受吗，这不算见血封喉的剧毒。”

“寿衣女士会喜欢的，只要是毒药她都喜欢。”狂战魔四指的宽厚手掌拍了拍夸赛魔背后，像是顺猫的毛一样缓解同伴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