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转炉吹氧大法好
钢铁在人类社会发展之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
铁质农具打败了骨耜、木锄，顺带着干翻了西周维持八百年的井田制。
让汉朝之后的王朝，能够以自耕农作为自己的统治基础。
在这之后的每一次冶铁技术发展，都伴随着王朝的大治。
炒钢法、灌钢法等等都曾让中央王朝得以增长自己的实力。
至于工业革命之后，钢铁产量更是成为了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强有力指标。
十九世纪英国人纵横全球，也和他们发明了酸性转炉炼钢法这样能够大量生产钢材的技术不无关系。
“殿下，如此真的能够炼出熟铁？”
打了半辈子铁的铁匠，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看上去怪模怪样的炉子。
它内部既没有木炭也没有石炭，外边也没有生着火。
只是简单一个上开大口，下开小口的铁炉子。
下边的小口，还连着一个木头做的风箱，显然是吹风用的。
“这铁炉该要如何生火呢？”
在一旁看着的工匠们，也冒出这样的疑问。
自古以来，凡是打铁没见过不用火的。
只是火的来源不同罢了，有用木柴，有用木炭，有用石炭的。
“这炉子不用火，它自己就能够产热。”
朱樉看着有些憔悴，也不知道为了这个炉子费了多少心血。
“只需将铁水倒进炉子里就成了。”
“它会自发热。”
朱樉说了两句，就不再言语，开始指挥工匠们干活。
世代打铁的匠人，虽然觉得这样铁水怕不是要凝在炉子里。
但是秦王下令，也不再争辩些什么。
转炉炼钢的技术难度，要远远比朱樉之前改造燧发枪来得大。
单单是碱性耐火砖的烧制，就花费了好几天时间。
华夏的铁矿大多数含有硫、磷，而且含量不低。
这样一来，便不能用普通的转炉，非得用碱性炉。
不然炼出来的钢，磷含量过高，太脆。
别说是用来卷枪管，用来做刀剑都不行，只能勉强打锄头、菜刀。
工坊之内火炉熊熊燃烧，烧耐火砖的时候顺手烧了几窑木炭。
质量都不错，热值很高。
朱樉感觉还没过多久，就将几十斤的生铁化成了铁水。
“小心些倒，别伤着人。”
一边紧紧盯着，朱樉一边看着匠人们合力将铁水倒进转炉之内。
然后扔进去事先配好量的石灰，便开始转炉炼钢。
两个光着膀子，身上汗津津，露出硕大肌肉的汉子，闷着头拉风箱。
呼啦啦作响。
转炉边上围着的匠人们，就看到炉子里的火腾一下起来。
比之前用木炭烧的时候，还要发白。
虽是不知道温度和颜色的关系，但是多年打铁经验之下也明白这温度比之前高出一筹。
铁匠们都惊讶，从没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用火也能够炼铁！
朱樉倒是没心思去关心他们的反应，他更关心炉子里的铁能不能变成钢！
炉内温度变化非常迅速，一开始的铁水温度不过1200度左右。
随后在大量压缩空气吹入，铁水内的碳，快速氧化放热。
降低铁水碳含量的同时，温度快速攀升至1500度。
这也是炉子能够继续升高温度的原因所在。
不多久，炉内的石灰石也开始溶解，与铁水内的磷结合形成矿渣，并且不再回到铁内。
因为没有专业温度计，朱樉只能够自己肉眼观察。
两只眼睛被照的通红，好似疯魔一般。
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炉内的磷硫等杂质，已经变成了矿渣。
碳含量也已经下降到0.2%左右，可以出炉了。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指挥工匠们将用铁链拴着的炉子缓缓拉倒。
转炉内数十斤已经炼好的钢水，倒入早已准备好的容器内。
这一炉钢是实验，量也不算大，冷却起来也很快。
稍微躺在一把椅子上歇息会，虎子就高兴地来将朱樉叫起来。
“殿下，铁冷成了。”
朱樉摸了把脸恢复下精神问：“质量如何，可曾试过。”
“几个卷枪管的师傅，正在试着打成铁皮卷枪管，还不知道合不合用。”
虎子也冷静了一点回答道。
低碳钢比生铁要软很多，如果有压扎设备，都可以直接压成铁皮。
不过现如今朱樉手头的设备还不多，还只能够依赖于人工。
工坊这些师傅打铁多年，倒是对此熟练无比。
“殿下，这铁比得上我们之前弄的那些百炼钢！”
刚到炉子边上，就有工匠迫不及待地兴奋说道。
做铁匠的，大多想过自己若是能够有数不清的好铁来用，让自己打个过瘾。
“这炉子看着来简单，炼起铁来倒是出人意料的快！”
工匠们七嘴八舌地夸着炉子，渐渐也夸到朱樉身上。
“不愧是秦王殿下，竟能够想出这样的好法子炼铁！”
“这下咱们的熟铁不会缺了！”
转炉炼钢的效率奇高，不到半小时就能够出一炉。
朱樉做的这个炉子，要是装满也能够有一百斤铁水。
仅仅是这一炉，一天下来少说也能出一千二百斤铁水。
差不多够火器工坊用上一旬。
朱樉面对大家简单而又直白的吹捧，只是笑了笑，也没有自谦什么。
“今晚大灶炖肉，诸位联同近几日劳碌的匠人们，都可带家眷同往吃喝。”
火器工坊为了能够完成朱樉每日供应工匠两餐的要求。
建起来一座大型公共厨房，为工匠们提供饭菜。
同样也练出了好几位擅长炒大锅菜的厨师。
“殿下，刚刚您休息的时候杨宪家的人来找过您，说是想请您赴晚宴。”
炼钢的事情告一段落，虎子也将一件小事告诉朱樉。
朱樉心情这时候不错，仅仅是冷笑了一下。
“杨宪如今首领中书省，又想要结交我这样的藩王，怕不是想要图谋不轨。”
“今晚我要同他们一起吃，帮我推辞了吧。”
杨宪有什么样的想法，朱樉根本不想知道，也根本不在乎。
左右他还能够蹦跶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
是夜，秦王同诸工匠宴饮，多喜乐。
杨宪于府邸之内大宴群臣及秦王，未见秦王，不喜不悲。
二虎于深夜向朱元璋汇报时，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