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所有人，都该死
昼亮如白日的光芒在神明降临后迅速向整片天际蔓延。
光芒迅速覆盖了黑夜，月亮依然高悬，那是没有任何色彩的白。
塞莉娜望着那一幕，这是几乎能够穿透灵魂的震撼。
弑神的野心刚刚燃起，却转瞬便开始迟疑。
自己真的能够做到吗？
她迟疑着，却在毫无防备的那一瞬，被厄瑞玻斯施以了一个禁锢魔法。
本就因为对抗里斯而魔力枯竭的塞莉娜几乎来不及反应。
她有些错愕，“厄瑞玻斯？”
他却坚定的，护在她的身前。
他回头带着笑意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却又在即将触及的那一瞬，缩回了指尖。
他对着魇说道：“带她走，如果必要下，不必管那些反叛军们，带着塞莉娜回卡极亚。”
塞莉娜此刻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他在试图以自己作为阻拦，想换自己活下去。
“我不同意！”塞莉娜咬牙切齿的开口：“我与你一起留下！”
厄瑞玻斯与魇目光交错间却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被强行打晕的塞莉娜失去意识。
魇的身体如黑雾般扩散着带着塞莉娜向前快速的移动着，如同一阵疾驰的风一般。
跟上队伍的那一刻，魇却在路上遇见了带着庞大队伍的阿诺斯。
那几乎是叛逃出玛门之城后三分之一的反叛军们。
他依然带着那抹艳丽的笑容，那张本就妖冶俊美的脸上，却带着坚定。
“带她走吧，再往前一点，是被选中的幸存者，总不能只留厄瑞玻斯断后。”
魇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撼，最后只看着那支明知前路是死亡的队伍，却依然毫无犹豫的向前。
它更加加快了速度。
安娜全程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并未阻止厄瑞玻斯送在塞莉娜。
她只是开口提醒道：“没用的，那是神明。”
厄瑞玻斯并不开口，他看着已经快要到达眼前的光影，诅咒的怨力如同雾霭一般散开。
他合目低吟，黑暗魔力随着晦涩的字节一字一字，愈发浓厚的聚集。
他不要命的抽取着四周与体内的黑暗魔力。
从胸腔向上涌起的血腥气息，被抑制在了喉间。
俊美无瑕的脸庞完美的展现了世界对神明的偏爱，祂携着光而来，最终停在厄瑞玻斯的身前。
银色的长发垂至腰际，那双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的银瞳像是这世界最纯粹清澈的湖水，又像是深渊。
祂只是轻轻抬手间，怨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轻易的破解了他的诅咒。
却有隐藏在其中的黑暗魔力骤然炸开向神明袭去，如同花火四溅。
却只留下尘埃般的灰色，落在神明的指尖，而后，又如尘埃一般湮灭。
看着这一幕的厄瑞玻斯却并不惊讶，他只是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多留住神明一会，为塞莉娜多拖延一些时间。
教廷的骑士们与安娜早已退后，将战场留给他们，没人愿意被波及，而承受神明的惩罚。
“厄瑞玻斯？”神明却突然轻笑着开口。
空旷的旷野，这一声呼唤极为清晰。
“世界果然偏爱你们。”神明的感叹像是低喃，“但，可惜。”
厄瑞玻斯却只感觉到祂的气息危险了起来，杀意毫不遮掩。
他还来不及猜测，如海水一般骤然覆盖的光明魔力在光明神抬起的手掌中涌出。
像是海浪一般朝他涌来。
热烈的如同太阳一般的光芒，迅速包裹了他的身躯。
厄瑞玻斯的身上开始自发的溢出黑暗魔力，而光明魔力的光芒迅速吞没了那些黑暗魔力。
神明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转世的神明，失去了神格后又能做些什么呢？依旧只能再次死在我的手中。”
从灵魂中迸发而出的黑暗魔力带着古老的气息，宛如白昼的天色被暗夜破出一条裂缝。
在肉体被光明魔力吞没碾碎的那一刻，记忆如海水一般灌溉着，浮现在厄瑞玻斯的脑海之中。
“法奥斯？”他开口唤道，却又立刻否认：“不，你不是祂。”
司祭女巫的预言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卑劣的偷窃者会坐上神明的王座。”
厄瑞玻斯缓缓开口，他笃定的说道：“你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祂的脸上笑意轻蔑：“预言？多可笑啊？为了一则预言，毁去我的家园，杀死我的挚友与家人，还有，我的爱人。”
祂的目光充满了恨意：“你们都该死，神明都该死，反叛军该死，教廷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厄瑞玻斯并未打断祂的怒意，他侧眸只是平静的像是一个倾听者。
塞莉娜，原来是珂特的女儿。
那个曾经为她赐名的女孩，被送出族群的火种。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他便觉得她熟悉，他赐予珂特身上的神明祝福之力，被延续到了塞莉娜的身上。
他想起那个有些倔强的女孩，自己似乎，能撑到她穿过迷雾森林到达卡极亚吧？
光明神此时却蓦然开口：“你在期待那个女孩逃脱吗？”
祂并不知道她的名字：“那名候选的圣女？”
祂嗤笑道：“我会让你亲眼目睹失去挚爱的痛苦，如同你们曾赐予我的一样。”
厄瑞玻斯清楚的知道，因为那则预言掀起的大乱，导致的死亡。
神明也因此决裂，他与法奥斯他们试图拯救，但，整个世界却依然缓缓的滑向预言中的结局。
战火蔓延下，是无数生命无法控制的死亡。
而这早已无法判断，谁的对错。
他缓缓抬手，黑暗魔力倾泻而出，天空的裂缝也逐渐增大，黑夜再次开始缓缓笼罩这片大地。
但，光明神却不再留手，足以毁灭一个城市的光明魔力浓厚的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那一刻，光似乎也有了形状。
光明再次占领了整片天空。
最为纯粹的对抗，他们的魔力互相抵抗着，都试图更近一步，湮灭对方。
但很快，光明神的魔力逐渐压过了厄瑞玻斯的魔力。
从灵魂传来的碎裂，几乎要痛不欲生。
但厄瑞玻斯依然顽强的抵抗着，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