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礼

周祁登基的第四年，中宫无子，其他妃嫔也没有传出过喜讯。

皇后给各妃嫔的赏赐里或多或少都沾了些麝香等阻碍有孕的东西。

唯独我。

自进宫后周祁看我看得紧，所有进沅珍阁的东西都有专人验过。

周祁甚至还安排了太医专门调养我的身体。

近来月事迟迟不至，加上吃不下东西，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我还正想着该怎么找机会呢，没想到皇后与贵妃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娘娘！娘娘！”

婢女看到我倒下后赶紧惊喊出声，与此同时周祁也朝着我跑了过来。

我强撑着靠在他怀里，浑身颤抖。

“阿祁，我疼，好疼。”

从我的视角望上去，周祁绷紧了下颚，眼眸慌乱。

“传太医！快传太医！”

孔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她总说，自我入宫后周祁的性子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暴戾了。

但这一刻，周祁额角青筋暴起，双目猩红，所有人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喜怒无常的君王。

凤仪宫人人自危。

“陛下，臣等无能，保不住娘娘腹中的龙胎。”

太医和嫔妃们跪了一地，满室寂静。

周祁小心翼翼的掖好我的背角，俯身环抱着我，“蔻蔻，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没了。”

“要不，让她们都给我们的孩子陪葬吧。”

此话一出，满殿的嫔妃立即就慌了。

“陛下，此事与臣妾无关啊，今日是皇后娘娘邀众姐妹过来一同品茶，臣妾毫不知情啊陛下！”

“陛下此事与我们无关啊！求陛下开恩！”

皇后大概已经被吓傻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大家一同喝个茶，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

所有的嫔妃都哭成了泪人。

求情告饶的哭喊声混在一起，凤仪宫一时间像个屠宰场一样热闹。

周祁头疾又犯了，愠怒之下竟直接喊人要将所有的嫔妃拖出去即刻绞杀。

饶是早有准备，我也没想到周祁竟然残暴到这种地步。

“陛下，头疼又犯了么？”

我伸手替他揉了揉额角，强撑着起来抱住了他。

就在我思索着怎么劝周祁不要将此事闹大时，太后来了。

8.

“皇帝是糊涂了么，满殿嫔妃谁不是王公贵胄大家小姐，绞杀了她们你这江山是不是也不想再要了！”

在太后的敲打之下，贵妃言语哆嗦的承认了是她指使婢女在我的茶水中放了金针散。

微量的金针散确实会阻碍有孕，但如果已经怀有身孕，那就是足量的落胎药。

贵妃说她只是见我盛宠，担心我会早先诞下皇子，所以才趁此机会给我下药。

只是她没想到，此时的我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事情已经查清了，只需要惩处罪魁祸首就行了。

但是周祁总是能给人惊喜的。

他竟下令直接砍了贵妃和殿内所有奚落我的妃嫔。

这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贵妃的哥哥是勇毅将军，大周的胜仗几乎都是靠他和部下打下来的。

周祁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先皇为他留下了那么多肱骨能臣，即便百姓都对他嘶声谩骂，也没人能动摇到他的天子之位。

我本来想着先削弱贵妃，让贵妃对他不满，这样也可以慢慢离间周祁与武将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周祁竟直接送了我一个惊喜。

饶是太后极力从旁劝阻，周祁也坚定的杀了贵妃和那几个奚落我的嫔妃。

只是换了一种温和点的方式——赐毒酒。

经过此事后皇后也免除了我的请安问候，周祁对我更是如珠如宝，恨不得连上朝都带上我一起。

那个失去的孩子成了我们之间无言的避讳，我不提，他也不会说起。

只是偶尔批奏折到深夜时会坐在我的床前一直看着我，然后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蔻蔻，你该恨我的。”

“蔻蔻，我们真的回不去了，该死的是我才对。”

“蔻蔻，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的。”

……

我确实恨他，恨他暴戾杀死我的爹娘和妹妹，毁掉我们原有的幸福。

可我永远清晰的知道，他的深情是对那个名叫蔻蔻的女子。

而我叫徐妙嘉，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