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不公平
潜龙渊位于两座百丈奇峰之间，那是一座深入地面千丈，两面崖壁陡峭光滑的巨大山谷。从高空俯瞰，如同被远古巨人用斧头劈开的深渊。
“潜龙渊！”
三个剑气纵横的大字，刻印在一面光滑如镜的绝壁之上。
这便是神剑山最特殊的地方，专为培养后辈弟子而开辟的道场。
随着千帆渡云船的下降，众人发现，这座山谷，幽却不暗，透过层层水雾，能看见其中有碧波荡漾的湖泊，有荧光璀璨的树林，还有喷吐炙热红光的火洞。
借助光线，张青看到那火洞口上方，凝结出了一大片水雾。
而在那水雾之中，居然有许多鱼儿游动，钻进蹿出。
一排排木屋坐落在山谷入口处。
而那陡峭的崖壁，分布着许许多多的洞窟。
谷中一些角落，开辟了灵田，许多凡间难得一见的宝药，随意栽种其间。
一眼扫去，大大小小的灵田遍布山谷。
一切看上去都是整整齐齐，令人赏心悦目。
而且进入山谷后，五行灵气明显又比外面稠密了两三倍。
这潜龙渊明显是一处五行俱全的宝地。
就当张青放松的观察这长约二三十里，宽数百丈的深渊时，忽觉一阵心悸……就好似，正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他。
心中一惊，可当张青用眼角余光看向四周时，却又没发现任何异样。
“是有谁在观察我？”
“还是某种阵法禁制，在扫描什么？”
千帆渡云船的到来，引起了潜龙渊中修士的注意，许多年轻修士从木屋和洞窟中走了出来，好奇观望。
十几名剑修驾驭飞剑，呼啸升空，然后护送着千帆渡云船，降落在谷底一处平台上。
“多日不见，宁师姐，你还好吗？”
为首是一名英俊男子，他一身青衫，身背两柄一模一样的长剑，左右交叉，他五官端正如刻，眼睛明亮有神。
站在船下，给人一种为人正派的感觉，此刻正痴痴的看着船上的宁青霜。
宁青霜立在船头，月白衣裙勾勒出窈窕纤细的身姿，五官清丽，肤如凝脂，从张青角度看过去，侧颜生辉。
“周师弟，这是弟子名录，总共一百二十七人，他们便交予你了。”
宁青霜将一本玉册隔空传递给周姓修士。
她脸上毫无表情，语气也很冷淡，丝毫没有面对魏东来时那种温声细语。
宁青霜抬手一招，众人身下的千帆渡云船灵光大放，突然极速缩小，化作一枚枣核大小的迷你小船，落入宁青霜掌心。
“啊！”
一片惊呼声中，众人向着地面跌落，宁青霜悬浮半空，玉手轻抬，一股轻柔的法力瞬间将众人托起，放在地面上。
“宁师姐的修为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我听闻。师姐跟着魏师兄去了遗古仙塔，不知情况如何？我最近弄到二两冰灵茶，师姐不如去我洞府坐坐，也好跟我说说遗古仙塔中的见闻。”周姓修士满脸深情的微笑。
“不必了，云儿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你问她吧。”
不等周姓修士再说什么，宁青霜转身，冲张青微一点头，身形蓦然化作一道流光，飞出了潜龙渊。
周姓修士望着宁青霜的背影，面露怅然。
周围陷入安静，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云师妹。”一个爽朗的女子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
“风师姐！”
柳云满脸笑容的冲向一名高挑女子，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那高挑女子身穿一袭蓝色束腰长裙，裙带拢在较高的位置，下摆则至脚面，显得玉腿修长。
容貌精致无双，脸上不施粉黛，却明艳照人。尤其是她的眉眼和笑容，透着一股子自信与飞扬。
她身段已经彻底长开，玲珑浮凸，曲线曼妙。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山谷里，无聊死我了。”高挑女子抱怨。
“那我这次在潜龙渊多住两天。”柳云笑容明媚。
“好啊好啊。”高挑女子欣喜的欢笑：“咱们现在就去我那里。”
两名仙子，手拉手，御风而去。
周姓修士望着宁青霜离开的地方，许久才低下头来。
他面无表情，扫了一眼乱糟糟的人群，眉头忽皱，冷声道：“我是潜龙渊大执事，周瑾言！”
“你们可以直接称我为大执事，也可以像其他弟子那般，喊我……周！老！魔！”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参见大执事！”
张青等一百多人，齐声高喊。
听了他的自我介绍，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然而下一瞬，周瑾言又温和的笑起来：
“欢迎加入神剑山，你等将在此处修炼五行铸元功，打下根基。”
“所有人，立刻整队！男女分开，矮前高后！”
天地会三巨头立刻行动起来，迅速组织众人列成两队。
不多时，见到整齐的两支队伍，周瑾言满意点头，露出了一抹舒畅之色。
“排好队，跟我来！”
周瑾言转身，向前走去。
吴冠祖看了张青和姜小白一眼，第一个带头跟上。
女子一队，带队之人名叫凌薇，也是天地会青木堂堂主，在张青的示意下，她加快速度，带队与吴冠祖并肩而行。
张青在队伍中注意到，周瑾言步态十分稳定。
每一步的距离，始终如一。
双臂摆动的幅度，保持一致。
像是有一把尺子，规范着周瑾言的身体动作。
“轰！”
突然，前方火洞方向传来一阵爆鸣。
众人看到，洞中喷吐出一团团金红色气泡，带着浓郁的硫磺味。
随着气泡的爆炸，气浪呈涟漪状扩散开来，一大群火蛾冲天飞舞。
数条黑色锦鲤摇头摆尾，从水雾中跃出，蹿进火蛾群中，捕食猎物。
无论是否捕食到猎物，它们都会立刻退回到水雾之中。
这些鱼儿周身遍布一层水属性灵气，在被洞中火气冲击得消散前，不会受伤，大多数黑色锦鲤都能成功返回。
十几只火蛙出现在火洞口，专门狩猎这些离开水雾的黑色锦鲤。
一旦脱离水雾，火蛙立刻吐出长舌，开始狩猎。
而火洞两侧，一些修士早已等候多时，他们的目标是火蛙。
火蛙吐舌，被水雾一激，狩猎失败，便会原地抽搐，身上火气随之消散。
他们就会立刻出手，利用一种渔网法器，开始抓捕。
众人看着这一幕，啧啧称奇。
“别看了，抓捕火爆蛙，是晋升丙等潜龙的考核内容，相当危险，今后有你们头痛的时候。”
“那些鱼名叫‘壬水灵鱼’，是我神剑山奇珍，不允许任何人抓捕，违者逐出宗门。”
“现在，都给我看那边……神剑山门规！在正式分配洞府之前，都给我背熟了。”
周瑾言突然一指右侧崖壁。
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离地三丈高的地方，刻着一行行门规戒律，总共二十行——
首戒不信大道，以术恣欲；
二戒欺师灭祖，忤孝背义；
三戒恃强欺弱，行恶为非；
四戒勾结妖魔，蛊惑众生；
五戒私下斗法，同门相残……
一条接着一条，神剑山从信、逆、正、纯、真、善、定、坚、固等角度，给门人弟子设定了道德的最低标准。
周瑾言一边走，一边继续讲道：“刚入门的新弟子，会在潜龙渊待上三年。”
“三年期满，修为突破炼气境十层者，可直接晋升真传弟子；炼气后期，晋升内门弟子；炼气中期，外门弟子；炼气初期，杂役弟子；若是三年都未突破炼气一层，一律逐出神剑山！”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凛，神情各不相同。
或凝重，或担忧，更多的是振奋和激动。
“若是能登上潜龙榜，宗门还会给予额外奖励，法器、灵石、灵脉洞府、筑基丹，应有尽有。”
“我得提醒一下诸位，你们这一辈是神剑山第十五代弟子，由魏师兄临时收进宗门，比寻常十五代弟子晚入山门一年。因此，你们只剩下两年时间。”
“啊！只剩两年？比别人少了整整一年！”
“这让我们拿什么跟人家争？好处都被他们先占了，还怎么登上潜龙榜。”
“这不公平！”
周瑾言的话，引得众人喧哗起来，脸上显现出惊慌不服之色。其中几名身穿锦衣的少年，更是面露不忿，大喊了出来。
“闭嘴！”
周瑾言忽然停住脚步，回身扫视众人，满脸威严。
凌厉的眼神压得众人不敢与之对视。
“公平？这世上有什么公平二字吗！有人出身富贵之家锦衣玉食，有人出身农户之家食不果腹，这公平吗！苍原那边的妖蛮，天生就能修行，而我人族天生羸弱，这公平吗！真灵族天生拥有道基，高高在上，视天下修士为仆役，这公平吗！人与人，国与国，人族与妖蛮，宗门与宗门，尽是欺压、杀戮、强者为尊！你们以为自己聒噪几句，我就会给你们所谓的公平，让你们多修一年？天真！无知！只有天地，只有大道，才是绝对的公平！”
“哼，再敢发一句牢骚，就给我滚！！”
全场鸦雀无声。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周瑾言声音毫无变化，依旧低沉而严肃：“你们这一百二十七人，最终能够筑基，不会超过五个。”
“修仙之路何等艰难，灵根、毅力、资源、心智、机缘，少一样都不成。”
“好了，长老洞到了，进去接受查验后，就是考察弟子了。”
“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只管问李青舟。”
周瑾言将众人带到一处洞府前，声音落下，身形猝然拔地而起，卷动水雾，消失无踪。
“在下李青舟，潜龙渊一名执教，你们唤我李执教或李师兄都行。”
说话的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身传宗门制式青衫，身背一柄刻满灵纹的法器飞剑，脸上挂着笑容，眼睛是深褐色。
“见过李执教。”众人向李青舟行礼。
“大执事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事实就是如此。神剑山每隔三年招收一批新弟子，而你们是由魏师伯临时招录，能入山修行已是天大机缘，可莫要觉得宗门不公，嫉恨宗门才好啊？”李青舟笑道。
“弟子不敢。”
“执教恕罪……”
众人慌忙表态，不敢再有半点怨言。
李青舟话锋一转，又说：“不过，三个月后的潜龙斗剑，是我神剑山一大盛典。谷中弟子不比法力修为，只比剑道资质。你等若是苦修剑诀，未必不能脱颖而出。”
潜龙斗剑！
众人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
李青舟继续道：“长老们会查验你等，是否是妖魔奸细，是否被他人夺舍，是否心怀不轨？”
“别紧张，这是惯例，没有问题就会给你们登记，赐下宗门魂牌，分配住处……诸位师弟师妹，开始依次进入吧。”
张青闻言，瞳孔微缩，心中下意识的一紧。
“自己穿越的……”
“算不算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