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运气不好的女人

女大学生绞杀事件的受害者名叫松淑颖，是程佳静最好的朋友。

两人曾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读书。松淑颖的同桌是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男孩，但他很喜欢开人玩笑，松淑颖性格温婉，大多用微笑来应对恶作剧。然而某天，他将圆规藏在袖子里，在上课期间忽然刺向松淑颖的腿，松淑颖痛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出声。一方面是她以为男孩的行为只是暂时的，忍一忍就会过去。她知道男孩的报复心重，临班有一个女孩骑自行车骑到了他前面，正好前面有个小水坑，他裤腿溅上了泥点子，他记恨上对方，带着一把美工刀天天划人家的自行车车胎。另一方面他们的班主任非常严格，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先各打五十大板，曾有一对同桌在上课时说话，被班主任抓到后要求他们互相说对方违反纪律的情况，说不出来就要说身边人的，班主任还站在一边监督，如果说的不痛不痒她就破口大骂。松淑颖害怕告诉班主任后，招致班主任和男孩的双重报复。

可自那之后，男孩上瘾一般一天要扎她十几次，她的大腿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一直到她的裤子都出现了破损，她才跑去跟班主任哭诉。班主任将两人叫到办公室来，让他们当面对质，男孩拒不承认，反倒说是松淑颖撒谎，他说她总是偷拿别人的东西，还说她总是在桌子下面打他，作业也是向其它同学抄的。班主任又细又长的眉毛挑起，眼睛里全都是厌恶，她懒得断他们的官司，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了。男孩因没人管得了自己而沾沾自喜，在他再一次准备将袖子里的圆规刺向松淑颖的腿时，他的手腕被后桌的女孩抓住了。

“老师，我看见他拿圆规刺松淑颖的腿，圆规就在他的手上。”

男孩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后座看似柔弱的女孩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他无法挣脱。他大叫一声挥动自己手臂，圆规也从他的袖子里甩了出来，钉在了桌面上发出“噔”的一声，圆规细长的身体在桌上久久震荡。

坐在两人后座的女孩就是程佳静，那堂课正是班主任的物理课，还有年纪主任和校长在后面听课，男孩的作案工具和不受控制的表现呈现在众人面前，班主任无法再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几天后她将两人的座位调开了，程佳静成了松淑颖的同桌。

松淑颖的父母常年在外务工，她和小她四岁的弟弟寄宿在亲戚家，因此她从小就乖巧懂事，也很会照顾人，程佳静连堂亲表亲都没有，时常无法理解松淑颖有时甚至有些讨好意味的行为，但她能感觉到，松淑颖是真的关心自己，只有松淑颖注意到她刚入秋就开始打喷嚏，给她带了一条自己织的毛围巾。

两人成为了挚友，成绩同样排在年级前几名的两人升入同一所高中，两人还约定一起报考上海的大学。松淑颖不只一次跟程佳静提及，她想依靠自己在上海立足，有了自己的家就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但松淑颖的父母希望她能读离家近一点的会计学院，毕业后早点出来当会计，还可以补贴家里和弟弟，松淑颖第一次忤逆了父母，考到了上海的财经大学学习金融。

父母不能来理解她为什么要来上海这种高消费的地方上学，只给了她第一学年的部分学费，其它费用让她自己想办法。松淑颖靠着假期打工和助学贷款勉强凑齐了学费，她拼命挤压时间打工赚取生活费，还要预留出明年的学费。到了2014年7月，松淑颖为了保证学习成绩不下滑不得不终止打工，奖学金还没到评定的时间，她的生活费很快见了底。

而此时程佳静代表学院参加了亚洲杯5G算法创新大赛，拿到了一等奖的奖金，她又提前从辅导员那里得知，她将成为通信学院首个大二就被选为学院学生会长的人，但她对各种奖励看得就淡，只感谢有了假期可以去看松淑颖。

程佳静知道松淑颖的窘境，每到月末都会到财经大学去看她，给她带一些水果再请她到校园食堂吃饭，程佳静还总以自己买的衣服穿不了为名，送衣服给她，松淑颖看着这些剪了吊牌的衣服，明白程佳静为了维护自己自尊心的小谎言，但她却怎么也无法接受程佳静给她的钱，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欠下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债务会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助学贷款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还。此时，有人告诉了她一个方法，就是以大学生为受众群体的边缘性行为。

“以大学生为受众群体吗？”

问完这句话，苏郁看程佳静纤细的手指都感觉不对了。苏郁不是不知道大学生里有从事这种工作的人，但她一直以为服务的对象应该在校园外，毕竟做这种事的人一般都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像松淑颖这种需要钱来继续学业的大学生。一旦被学校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通报批评和退学处分都不可避免。因为想读书而靠边缘性行为赚取学费，被抓住后被开除就没意义了。

“表面上看，离自己所在的大学越远越安全，但是无论到了哪里，自己的脸和身体不会发生变化，总会有被人认出的可能。如果客人就是大学生，客人一旦被抓住被处罚的更重，不仅会被退学还可能触犯《治安管理处罚法》。两人因为交易抓住了彼此的把柄，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谁也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小颖的运气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