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五金铸骨
陈田闻言不禁想了想自己的家境。
恍然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都已经成长为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实田和绝大部分的虚田都是自己靠着去苦堆换来的。
可一想到去苦堆，陈田心里刚刚放弃的念头又有所动摇……
毕竟。
只是一个去苦堆便为自己在铸器师这一序列上换来了从融铁境直到启灵境所需的所有资源，甚至还包括神目汤在内的各种辅助性秘药。
若是自己再多搬运？
不！
若是自己再“发明”几种新东西，将这些东西分别交给大玄境内的其他世家豪族。
只要自己好处给的足够，也未尝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自己靠着那些东西，通过【土葬】，去继承人家祖宗的力量。
你家先人，我来埋！！
武侯车算一个、水车算一个、曲辕犁也加上、炒菜也可以用锅……
拼了！
想要拥有大富贵，就必须付出大毅力、大决心！
那些世家子弟，最多只是背靠一个世家罢了。
而自己，背后的，可是一个世界，可是一个民族五千多年的历史……
况且，成功了固然可喜。
若是失败了，也无非就是个死而已……这个鸟球世界，冬天那么冷，连个暖气都没有，夏天虽然没亲自体会过，但想来也绝对没有上一世的空调房舒服。
如果不做出改变，同样都是在底层，这个鸟世界比上一世可牛马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可值得自己如此留念的东西！
彻底想开后，陈田抬头，看向沈儒刚，微微一笑，随后一字一句道：
“师傅，我想明白了！弟子，愿意选择兵技巧，选择铸器、武道两个序列兼修！”
“嗯，想清楚就好……不对，你再说一遍？！”
仿佛是陈田的答案太过让人难以置信，沈儒刚一脸震惊的盯着陈田。
“弟子选择兵技巧！”
听到陈田的答案，沈儒刚似惋惜，又似赞扬，最后长叹一声，问了一句：
“师傅好像记得，你家中似乎并不富裕。”
“在我之前，全家只有虚田数十亩。若是犯下过错，就会被罚没，可以称得上一句家无恒产。”
“那你还选兵技巧？你可要知道，这个不比其他，一步踏错，可是没有改的机会……”
陈田沉吟了数秒，最后洒然一笑，直视着沈儒刚道：
“师傅，没有哪一个大家族是靠这一代代平凡人发展起来的。我父亲的名字叫陈不饿，我爷爷当年只想着能吃饱，能不饿就够了，我和我弟弟的名字叫陈田，陈地……到了我父亲，他已经想要田地了。您说，日后我要是有了儿子，我给他取名叫做陈轻候如何？”
沈儒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用一种才刚刚认识陈田的目光扫视着陈田。
若是往日，陈田被这种目光扫视，还会有尴尬的感觉。
但此刻，陈田继续笑道：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到时候我说这句话一定会很帅吧……”
听着自己弟子的大志向，沈儒刚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狂傲吗？
可如果年少时血都是凉的，等到老了难道还能突然热起来吗？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
喃喃数遍之后，沈儒刚哈哈大笑，以一种浑然若老友相见的语气，说道：
“这句话，为师喜欢！当饮一杯。别的东西为师不敢保证，你晋升至武道八品的所有东西，为师替你包圆了！”
接过师傅递过来的那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随后陈田也不多言，直接跪在沈儒刚面前。
“多谢师傅大恩！”
既然陈田已经决定了自己日后要走【兵技巧】之路，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攒钱！
然后砸钱！
自内而外，先踏足铸器师的融铁境，然后再寻机涉足另外五个属性的武者序列。
第二日，冬月二十七日，金曜日。
陈田如往常一样，早早醒来便在院内练习剑术。
和以往不尽相同的是，八师兄他今日也在一旁寻了一张普通弓箭，跟着陈田一起练习射术，时不时的还问一下陈田握弓姿势等问题。
其余几位师兄弟中有人在屋内打坐静心，也有师兄在藏书室查阅着想要了解的东西。
日出不久后，陈田和八师兄两人的晨练结束。
吃过早餐，另外几位师兄和前几日一样，出发去城东给灾民们施粥，给自己那一套名为“道德”的盔甲加码。
而陈田则跟着师傅来到了前院附带的那一个铸兵室内。
铸兵坊那里是工作的地方，住所这里才是师傅教习一众亲传弟子的主要场所。
陈田第一次来的时候，沈儒刚就是在这里教导申亢他们两人。
“知道五金吗？”
途中，背着手走在前面的沈儒刚突然开口如此询问陈田。
陈田想了想。
五金，绝对不可能会是上一世建材五金店的那个五金。
而是大玄阴阳五行论中的五金，不过就连大玄内部对于“五金”之分都有些许争论。
究竟是“金银铜铁锡”组成的五金。
还是“铜铁锡汞铅”组成的五金。
于是偏向后者的陈田不确定的开口回答：
“人有五脏，对应五金。五金分别为铜铁锡汞铅，这五者虽同为五行中的金属，但在它们内部又细分为五行。”
“其中，铜配火，其色赤，五行属火，对应人体五脏中的心。”
“铁配土，其色黑，五行属土，对应人体五脏中的脾脏。”
“锡配金，其色白，五行属金，对应人体五脏中的肺脏。”
“汞配水，其状若水，五行属水，对应人体五脏中的肾脏。”
“铅配木，其质软，五行属木，对应人体五脏中的肝脏。”
听了陈田的回答，沈儒刚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大体上不错。但你还漏了一点，五行阴阳，不可离分。只有五行，缺少阴阳变化同样难以成事。所以还应该加上占据阳位的金，还有占据阴位的银。自此才算阴阳五行俱全。”
说话间，师徒二人也已抵达铸器室。
陈田甫一抬头，只见在眼前的平台之上，赫然摆放着师徒两人刚刚谈论的那七种金属。
“五金铸骨仪式所需的材料就在这里，你自己看着选择吧。”
陈田心里了然。
五金铸骨，就是需要自己在高台上选择五种或者七种金属，引金煞之力锻打它们，将它们融为一体。
最后，将锻打的成品吞入腹中，用“气”包裹住它，日后则随时用“气”在体内将这块合金朝着本人的形状塑造。
当然，寻常人想要晋升至融铁境铸器师的话，其实仪式的难度并没有那么高。
如果对自己的要求不高，或者本身天赋有限的话，就可以像陈田之前跟着学习锻铁之术的赵树松等人那样。
用不着选择那么多种金属，只要感觉到有那股“气”，能够做到引金煞锻打自己选定的金属，将之融合在一起后。
满足最基本的晋升要求，也就是只需选择任意两种金属将之锻打融合在一起就行。
但那样的铸器师，若是日后没有遇到参天造化，那他一辈子的上限也就停留在融铁境。
既然陈田已经下定决心走兵技巧之路，没理由费尽心力的将外部平衡满足了，却自断一臂，将更容易达成的内部平衡舍弃。
所以留在陈田这里的选择只有两个。
五，或者七。
师傅他既然已经将金银一同摆在台上，那肯定不希望自己选择少的。
所以陈田并未思索太久，便果断开口：
“师傅，我想好了。我要选七种。麻烦你了。”
沈儒刚微微颔首：
“无妨，只是不知道你需要练习多久，才能将这七种金属融在一起。”
听到这个问题，陈田的第一反应便是内视：
【去苦堆：265→1774（-1661）】
补天在这段时间内已经积蓄了1774个未知能量，换算一下，可以支撑自己维持“无双”状态将近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将七种金属融在一起……
足够了！
“弟子先前在铸兵坊内便有过几次尝试，四五种金属对弟子而言已是常事。七种……现在也有些许把握。还请师傅待会儿帮弟子压阵！”
“嗯？现在已有把握？”
用怀疑的眼神盯着陈田看了一会，发现陈田面无惧色，沈儒刚也来了兴致，哈哈大笑道：
“那为师今日就在此地，为你压阵，护法！看看你的这几分把握！”
“多谢师傅！”
言罢，陈田在心里默念：
无双！
开！
……
五金铸骨仪式，难点有二。
其一，多种金属的有序融合。
有序二字尤为重要，若只是随意将几种金属粗暴的融合在一起，那就算让毫无经验的凡夫俗子来也可做到。
有序二字，则非常考验晋升者对于各种金属性质的熟悉程度。
譬如，汞是唯一在常温下呈现液态的金属。
想要把它和铜铁这种典型的金属融合在一起，就需要晋升者对它的性质非常了解。
万万不可像铜铁相融那样，直接暴力锻打。
而铅，它的毒性很强。
在融合时，也需要考虑将铅尽量包裹在最后成品的内部。
毕竟，虽然最后锻打出来的成品是要吞入腹中的。
虽说有“气”包裹，但“气”终究不是绝对保护，各种脏器能够不直接接触到铅，还是不直接接触的好。
所以许多天赋或是胆量不足之人，在举行“五金铸骨”仪式时都是下意识的将汞、铅这两种金属忽略，只靠铜铁锡那三种金属两两组合。
踩着“及格线”完成晋升仪式。
同样，因为融合在一起的金属最后将由晋升者吞入腹中，那各种金属的重量肯定就不能太大，太大了也吞不下去。
上一世的事实告诉陈田，技术发展，最难的就是追求极端。
太大，或者太小，对技艺的难度要求都会翻倍。
尤其是太小，难度更是到达了极点。
譬如上一世的机器人，正常体型的机器人可能都已经发展到在军队内开始试用的程度。
而超大型机器人的发展还在受限于材料难以展开，微型机器人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晋升仪式的难点之二，就是需要锻打的材料太小，所以更加考验晋升者的手法。
不过嘛……
难点再多，那是针对一般人的。
和陈田这种开挂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儒刚一开始留下来的目的，是抱着在这里目睹一下陈田失败，然后趁机教育他日后要注意谦虚之类的东西。
沈儒刚甚至就连腹稿都已经打好。
“为师认为你天赋和努力都不缺，但还是需要对自我有个清晰的定位……”
可沈儒刚正在修改腹稿时，在铸器台前面陈田的动作让他的下巴微张。
只见。
在开挂状态下的陈田，先是用小刀将几种固态金属各自切割下拇指大小的一块。
随后取出灵器破烂锤子，如同羚羊挂角一般，用锤子的凸起位置不断的捶打着那几个拇指大小的金属块。
同时，昨日才引入体内的金煞，陈田居然也能稳定的用来维持各种金属的融合。
沈儒刚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睁眼。
没错啊？
眼前之人就是我那个小弟子啊。
他不是昨天才引金煞入体，感知到“气”的存在吗？
怎么今天就将金煞和“气”控制的如此纯熟？
难道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这个弟子的天才程度？
沈儒刚的心境被陈田搅动的难以言表，思索一番无果后只能无奈的暗叹。
自己这个师尊，在天赋方面的确不如对方。
不多时。
陈田看着台子上那个比乒乓球稍小一些的成品。
它浑身有着黄白黑赤四种颜色，虽是球体，但却能从上面能感知到一股微薄生机。
在心里默默的将【补天】关闭，再次内视：
【去苦堆：1774→493（-2942）】
花了将近一千二百个能量点，持续开了二十分钟的无双状态。
总算完成了五金铸骨仪式最重要的一部分。
接下来。
虽说和陈田以前所接受的教育不相容。
这么大一个铁球，还含有铅、汞这两种剧毒之物，在上一世，除非想不开，没人会往嘴里塞。
但在哪座山，唱哪首歌。
在这个世界都亲自接触了空间容器和鼠妖了。
那既然别人能呑铁，自己肯定也能！
另外，似乎在上一世的中医里面也有用“五金”治病的方子，只是剂量都很小而已。
吞下那块由自己亲自打造的铁球后。
陈田的感觉很奇怪。
明明这个东西通体由各种金属锻造而成，最多也就是注入了一部分自己体内的煞。
但吞下后，却给了陈田一种乳燕归巢的错觉。
陈田不断的用“气”去包裹住那个有着微薄生机的铁球。
接触到陈田的“气”，铁球的生机总会旺盛一些。
虽然进度很慢，但因为陈田和那个铁球有着一种奇妙的感应，所以陈田还是可以清楚的感知到。
对方的生机正在一步步旺盛起来。
这，就是融铁境吗？
陈田想了想，起身拿起先前剩下的那些铁料，想以前尝试将它们融合起来。
不知道是无双遗留下来的感觉还是别的。
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因为内部那个铁球的存在，陈田居然了一种，眼前这些“金属”，和自己是同类的感觉。
而对付自己人，“自己人”才最为明白他们的各种优缺点。
陈田终于明白，为何自己未曾踏足融铁境时，明明同样将各种金属融合在了一起。
但却始终无法突破凡俗之器这一道坎。
原来，融铁境不仅仅是做到“融铁”这件事，还是靠着体内那个铁球，让自己可以像一个潜伏者一样，融入到自己体内有的那些金属王国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