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西征事毕
腊月十七日，距离北线战场的那场溃败已经过去了九天。
本来除夕将至，前几个月从前线不断传来的捷报，已经让大家这几天便开始准备，今年过个热闹年庆祝一番。
因为捷报频传，在家中等待的妇孺、双亲，都满怀信心的盼望着自己的儿子、丈夫开年后能够大胜而归，甚至还能有幸获得战功。
但因为这场惨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此时西南一带的气氛也毫不为过。
毕竟，北线的这一万一千多正卒，背后代表的其实是西南易郡、蜀郡这两郡上万家的小地主阶级。
将近四万人的民夫以及军医、工匠、马夫等后勤人员，背后也至少代表着四万户自耕农家庭。
而北线覆灭这么大的消息，因为涉及到的人太多，捂盖子难度太大，就是想瞒也根本瞒不住。
如果说腊月初八那天下午。
赵战海将九山县的可战之兵抽调一空，然后带着这支临时组成的军队一头扎进永冻雨林这件事只是让大家有所猜测，同时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的话。
随着横穿永冻雨林去迎接仓文冕下的赵战海在前日带着两千多人回来后，就是直接宣布死刑了。
赵战海带进去一千多人，看似带回来两千余人。
但知情人都知道，这两千人，有六成是他从九山县带出去的，剩下的四成才是北线的残兵败将。
也就是说，在夏末秋初出发之时。
当初共计正卒一万余人，辅兵近三万五千，加上其余的类似军医，工匠、马夫等后勤保障人员，对外可以号称十万的北线大军！
就只有不到一千人平安跑了回来？
并且要知道，在这不到一千人的名额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各个主将的亲兵。
或者是屯长、百人将之类的中低层将领。
真正能留给那些代表小地主阶级的普通士卒的名额，能有几个？
然后留给代表自耕农家庭的名额，又能有几个？
能上两位数吗？
这都已经不是概率多少的问题。
民夫想要活着回来？
一个民夫，只要他能活着回来，肯定能成为正卒，毕竟沿途有大把的尸体让他进行【土葬】仪式。
可西南两郡那四万户自耕农家庭，有谁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儿子会是四万人中那不足双手之数的幸运儿呢？
那特么都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得烧起来，水都泼不灭那种……
所以，在确认北线溃败以及具体的伤亡人数后。
衣冠冢在西南两郡成了最多的东西。
几乎每一个亭都有三四家挂着白帆。
如果说民夫以及军医、工匠、马夫等四万多人勤人员是让自耕农家庭满目伤悲。
那一万一千多正卒让上万家的小地主阶级家家披白的话。
那仓文冕下的陨落，则是给朱家这个西南头号家族、大玄前五家族的当头一记痛击。
加上年轻一代领军人，朱家嫡长孙的生死不知，以及几千自家人马的覆灭。
这一记痛击，是直接能把朱家打的晕头转向的那种程度。
没错，仓文冕下，堂堂镇器，在横穿永冻雨林，往东南方向九山县的逃亡过程中，陨落了。
镇器，有着各种玄奇的作用。
平时能镇压一地气运，能像个长者一样教导后辈，甚至能在一定范围内调节当地的气候……
在战场上，则能根据属性，主持类似【土葬】【土贡】等特殊的晋升仪式，或者靠着阅历担任军师。
但只有极少的一部分镇器，能用来战斗，其他的大多数都是极佳的辅助性宝物。
仓文碑，脱胎自燕国公让人编撰的巨著《文献大成》。
该书包含天文、地志、五行、阴阳、医卜、技艺之言，内容非常繁多。
仓文碑上面铭刻了此书的大部分内容。
仓文碑昔日乃是一片碑林，由朱家某个担任县令的后辈打造，来往的商贩、学子都能去碑林中学习。
三五年光景，碑林有了灵性，然后燕王让人去请墨家圣地的人帮忙，逐渐成了仓文碑。
前几日，大家南逃之时。
百灵国的敌军在后面追、永冻雨林内的大妖也随时在将落单的士卒吞噬、类似保山国的残余势力也在乘机报复。
万般无奈之下，仓文碑只能化为本体，布下迷阵，为北线大军争取南逃的时间。
朱镇钰、赵贵、王家三兄弟倒是带着一众亲兵逃出生天，可化为本体的仓文碑的诸多石碑却被各方势力一一毁去。
自此，仓文碑也就陨落了。
……
陈田他们师兄弟四人收到仓文冕下陨落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隔壁的望峰县待了好几日。
没办法，九山县的可战之兵已经被赵战海抽调一空。
大家当时继续留在那里，人身安全根本无法得到保障。
陈田师兄弟几个倒是没啥。
但手推车那可是上好的镇器坯子，可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所以，陈田师兄弟四人，在那天就连夜跟着宋大人护送手推车来到了隔壁的望峰县。
周卫、赵猎他们几个，也搭上了护送镇器坯子的这趟风，没有被赵战海他强行抽调进北上支援的队伍中。
战场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北线战场的巨变就像是一个信号。
在赵战海率军北上时，南线这里同样有了大动作。
陈田也终于知道来的时候自己感知到的那些危机究竟来自何处。
原来，那些百灵国的士卒仿佛不会冷一样，寒冬腊月的，居然在粮道两侧埋伏了不知多久。
赵战海北上的信息刚刚传到安宁县，在当地的朱文怀就心如火烧，打算率军援护，却被埋伏在粮道两侧的伏兵逮了个正着。
中军上千人，最后只剩下四百多号人狼狈的跑回西陵城。
而李世策真的不愧是靠“稳”出名。
任他北线被打成猪头，甚至直接开始横穿永冻雨林。
他就认一个死理。
此战自己肯定是没有任何罪名的。
虽说南北互为依仗，可谁让他北线败的这么快？
一点时间都不给自己，根本连一丁点挽救的可能都没有。
甚至还拖累到了自己这一条战线。
反正北线都这样了，自己这点人填进去也是白搭。
与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看能不能将南线的战果稳住。
况且，根据朱文怀的溃军他也清楚的知道。
不管是东归还是北上，都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连南线这些人马也要搭进去。
所以，李世策带着前军、中军的溃兵，还有类似护纛营等大玄士卒。
一心一意的在西陵城当起了铁王八。
同时给大玄国内传递消息，军营内粮草不足，让官方尽快开始和百灵国进行谈判。
至于魏岚的后军，也不知道真的是运气使然还是其他。
魏岚运粮时趁着荒野四处无人，跑去狩猎星妖。
可他居然在狩猎星妖的时候发现了前方的伏兵，非但没吃亏，还占了点小便宜，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回了九山县城。
当了几天的铁王八后，以一副立下大功的姿态去迎接从永冻雨林杀出来的赵战海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