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富贵还乡(2)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先前六叔公他们在路上问,季虎一直在推脱说是自己运气好。
此刻!
既然人都差不多到齐,刚好又赶上有人问这事。
那,诸位叔伯兄弟先后退一步。
我,季·不爱装·虎也要开始装起来啦!!
随即,季虎便给自己找了一个高台站定。
紧接着便将自己在南线是如何遇到兄长陈田,对方是如何制造去苦碓,对他更是是如何照顾,自己此时已经成了武者,甚至还有了法器这些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因为季虎此时提到的去苦碓已经在顺成县推广了许久。
阳湖亭和黑鲎亭同在白店乡,离得又不是太远,所以众人都听说了“黑鲎县男”的事情。
带季虎将这些事情断断续续的说完后,前面的两个叔伯满脸羡慕的喃喃道:
“有爵,有实田。你和他还是患难之交,阿虎,你这是遇上贵人了啊!”
“那是自然。”季虎的脸上此时写满了自豪二字,
“我和兄长,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今日分别时可约定好了,以后兄长若是有了官身,我还去给他当护卫!”
季虎虽然兴奋,但也不傻,没把陈田答应帮他运作斗食吏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
季虎说完之后,族中的诸位叔伯兄弟全都羡慕的盯着季虎,还有季虎他的家人。
而六叔公也趁机来到了祠堂中央,大声吼道:
“阿虎他既然成了武者,那咱们季家先祖留下来的实田,也有他的份!还有就是,以后租借耕牛,季虎他家的顺序也要排在大家前面,谁要是不服?趁着人都在,说出来!”
不管是农时抢水,还是平时后辈去求亲,男方族中武者的数量都是一个很强的加分项。
季家之所以是白店乡的大族,就是因为季家当年那个五百主先祖遗留下来的实地,还有常年保持着接近两位数的武者。
所以,听到六叔公如此安排,近百人,也没有谁出言反对。
只是大家眼中羡慕的神色又多了几分。
待众人散开后,季虎在人群中寻到自己父母,然后直接将父母两人抱到马背上,对着外间两个正在傻笑的少年就吼道:
“阿豹、小熊,你们两个来给爹娘牵马,咱们回家!”
“是!”
“大兄,我先来!我先来!”
那个更小一些的少年侧着身子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随后从季虎手里接过缰绳。
季虎他娘被抱上马后,一开始只顾着低头捂着脸,嘴里直念叨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他父亲同样也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周边的族中兄弟。
但随着马匹缓缓的离开祠堂,往家的方向去,而路上的那些人不仅仅自发的避开马匹,眼神中更是没有取笑之意,只有满满的羡慕之色。
季父他弯着的腰也逐渐挺了起来,越挺越直。
季虎他母亲口中的话也从一开始的“羞死人了”,逐渐变为“走慢一点”。
……
高喜回到石门里的时候,已经入夜许久,石门里里监门早已经将里闾的门合上。
牵着战马摸黑赶路的高喜只得无奈的敲响了里监门的住所。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规律的响起,没一会,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自屋内传来:
“敲什么敲,牛羊入已过,非要事不可进。你一直敲,真当老子不敢拿你去报官不成?”
里间门,大玄最基层的斗食小吏之一,一般由有军功的退役老卒担任,但因为涉及到门禁之事,所以有些武者对这个职位也会有想法。
高喜家所在的石门里,没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所以此地的里监门由一个老卒担任。
至于牛羊入,大概就是每天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
里监门每天这个时候要在这里守着,清点人数,不管是外出种地的,放牛的,还是去杀人放火的,只要人数对不上,他这个门就不能轻易关上。
即使到了最后把门关上,也要把少了的那人记下来。
到了后面,把名字报给上官,到时候自有上官会去查少了的人究竟是在外犯事,还是在外被人犯事。
少了人不行,那多了人也肯定不行。搞不好就是逃窜的贼人。
“吴伯,是我,高家,高喜。”
脑子里过了过,确认外面的确是高喜的声音后,门后那人将手中的短剑丢到一旁。
好不容易崩起来的神经也瞬间松懈,睡眼惺忪的摸索着钥匙,嘴里也问个不停。
“小喜子?他们都说你随李将军从军去了。怎么,这是大军回来了?”
“没有,将军他还被敌军围在西陵城。”
名为吴伯的里监门开门的手顿了顿,随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好小子,送上门的功劳是吧。真不怕老夫拿了你去报官?抓住一个逃兵,赏金可不低呢!”
这老卒的语气倒是像在开玩笑,但他的手还是悄悄的将短剑摸了回来。
“吴伯莫要说笑了。我此行是随将军的亲兵护送他的缴获回乡,周大哥知道我们离家近,就让我们直接回来了。”
屋内的吴伯似轻松,又似可惜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将门打开,走了出来。
举起烛火打量高喜一番,看见他旁边的那匹马之后,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不成刚刚这小子说的都是真话?
他个小喜子真能和将军亲兵搭上话了?
“喜子,你这匹马是?”
“我在南线给周大哥他们养马,攒了些银两,也给自己也寻了一匹。”
听到这里,里监门连忙将身后自己住的房门带上,然后打开里闾的门,将高喜拉了进去。
“走走走,老夫我亲自护送你去。你这半年一直在打仗,里中有几户人家养了小狗,可能不认识你……”
走在途中的时候,里监门看着高喜身侧的宝马,身上的衣物,以及腰间悬挂的宝剑,还有身上那个气势……和他之前见过的武者别无二致。
于是忍不住带着恐惧开口:
“喜子,你之前在石门里的时候,老夫对你还不错吧?”
“诸吏之中,吴伯的确不曾太过欺压我……”
里监门拿着烛火的手抖了抖,随后讪讪的打着哈哈。
“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我晓得,吴伯。你看路吧,千万别摔了。”
到了自家那个破烂的屋舍后,吴伯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高喜在门口站了一会,眼里忍不住盈满眼泪,随后不自觉的将手中缰绳松开,跪倒在地:
“爹,娘,孩儿回来了。”
在屋内被外面动静吓个半死的高喜父母,刚刚就已经下地,高母颤巍巍的躲在高父身后。
高父虽然害怕,但双手握着扁担,死死的盯着门外,直到高喜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
“哐当”
高喜他娘直接冲出外间去高喜前面尝试将他扶起。
而不知为何止住步伐的高父也在一旁满脸笑意的说道: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