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要不要跟我混
张杨打算吃了晚饭回家。
至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只不过，他又被上次的小混混们堵在了路上，这次距离保安巡查的距离倒是远了一些，看来事先有侦查过。
张杨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被狗皮膏药黏上的感觉。
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不过想想，哦，的确有三天了。
张杨没逃也没跑，因为这群混混有一部分很像狗：你盯着他们的时候，他们视线也会盯着你，你一旦开始露怯或者逃跑，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追赶着你不止不休。
反倒是你不动声色地这样慢慢走过去……
好吧，当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这群家伙贴上来了。
张杨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惧对方的，因为这不是巷子里，他有足够的纵深，人也不少，对方真要动手，那结果还是跟上次一样。
他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这群人会不会挨近之后，突然从背后的腰上掏出一把西瓜刀来砍向自己。
这会冬意未消，春寒料峭，大家身上穿的都挺厚实，你要在外套下面别一把刀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那群混混似乎也明白张杨在防着自己，所以并没有一拥而上的意思，而是派出来一个人作为代表，跟张杨谈话。
那个卷毛发型张杨记得他，赵虎，之前对自己动刀的那个，没想到三天也放出来了。
估计是他们把责任都推到了廖恺这个“主谋”身上，而张杨又没有主动提及他动刀袭击自己的事情，才得以跟他那帮难兄难弟以寻衅滋事的罪名一起关了三天。
“哥们，”就在张杨打量对方的时候，赵虎摸了摸鼻子道，“这次来跟你主要是赔个罪，咱们有眼不识泰山，希望这事能揭过去了。”
他竭力表现出坦诚，但张杨还是将信将疑。
不是，现在这小混混也懂反省吗，还赔礼道歉来了……难道是想要让他放松警惕使的障眼法？
但很快，从赵虎那低自己一头的眼神来看，张杨回忆起来了：自己当时的确威胁过对方，看来是给对方留下了颇深的印象，是在怕自己的事后报复吧。
这基本符合张杨对小混混的认知——欺软怕硬。
赵虎说着，从兜里拿出一盒利群，掏出一根打算要给张杨，被他拒了，他想了想，自个也没点烟，把烟盒重新收了回去。
张杨看了看赵虎，又看了看赵虎身后那各具特色的六个小弟，问道：“行，咱们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好。”赵虎点点头，双方都有些没别的话可说，因为他们不是一路人。
虽然岭高现在没落了，但在赵虎这种连高中都上不了的人看来，张杨就是那种天生就脑子好用，会读书的人。
而他这种读不来书，跟父母老师相处不了一点的叛逆少年，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想了想，赵虎决定不再勉强，说了句：“那我们走了。”
见张杨没有阻拦的意思，便要带人离开。
而张杨，就在这时候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等一下。”张杨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大钞：“晚饭都还没吃吧，哥们请你们吃个饭，也算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虎疑惑地看了看张杨。
又与同样迷惑的弟兄几个对视一眼。
不是，之前他们聚在一起，可是要专门干张杨的。
这会虽然说和解了吧，可难免存些芥蒂在心里的，这种情况对方竟然还说要请客？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可虽然不明白，但他们也同样拒绝不了。
因为哥们几个刚从局里出来，兜里没钱。这次进去，警察是打电话通知了家属的，好几个都被家里人喊了：你们滚出去别再回来了，就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换做平时，手头紧还能够去网吧或者校门口去找“朋友”接济一点，但最近风头变紧，当真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
“去哪吃？”
“大饭店我请不起，街心那家拉面馆一人吃碗面倒是行。”
这时候的拉面，五块钱一碗，张杨前些天刚去吃过，面条筋道，还有不少肉，味道很不错。
“那去吧？”赵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去吧，去吧。”几个混子都点头同意。
张杨也没说什么，就跟几个混子一起去街口了。
上一次，他们也是相互追逐着跑过这条街，而这一回，张杨倒是可以跟他们平心静气地边闲聊边走。
放下芥蒂以后，倒是发现这伙人其实还挺好相处。
在抵达十字街口时候，张杨已经摸清了他们几个的名字，而对方也开口称呼最年长的张杨叫张哥了。
只不过，这一幕看到别个有心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个味了。
张杨出校门这个点，大部分高三生早已离校。
但实验班的罗凤祥比较例外，他是刷完了一套卷子之后才离开的校门，所以正好让他碰到了眼下这一幕：
一开始，罗凤祥看到张杨被一群混混围住，自然是避的远远的，唯恐就溅自己一身血。
但接下来的发展，大出他的意料，更让他渐渐意识到——
卧槽，这群流氓跟张杨原来是一伙的！
他既害怕，又亢奋。
害怕是因为，这张杨绝非善类。
但亢奋是，只要他将这件事告知女神，许晴会怎么看待张杨：
之前那些巧言令色不过都是为了博取好感的演戏罢了！
虽然或许自己会因此遭到张杨报复，但是为了心中的女神，他要豁出去了！
只可惜他没有手机，如果有那种能够拍照的手机，那将成为绝杀！
但天也有遂人愿的时候。
就在罗凤祥着急自己要怎么把这瓜传达给许晴的时候，许晴和王淑文，刘燕这仨闺蜜组合，出现在了路口处。
……
另一边。
张杨和7个葫芦娃一起来到了面馆。
要了一张长桌，还是从靠边的墙角抬出来一些，才勉强凑了八人的座位。
因为等面也有些无聊，张杨又要了几瓶啤酒，几口啤酒下肚，气氛也更加热络起来。
这七人之中，为首的大哥叫赵虎，头发不是烫的，而是自然卷。16岁，比张杨小两岁。
而之前被张杨遇到教训过的黄毛和海胆头分别叫任羽，马平阳，还有四个兄弟分别是窦余，胡冴，唐权民以及陈占琪。
其中，赵虎是本地的一个民营企业的公子哥，规模不大，厂里三十多号人，年营业额千万，家里有自盖的小洋楼，净资产五六百万肯定是有的。
但是赵虎初中开始就吸烟打架喝酒，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现在已经跟家里半脱钩状态，父亲明确说过，将来厂子和钱都不会分给他，而是交给他姐。
其他几个家里没有赵虎这般阔绰，但大同小异，两个是在岭城本地的，还有四个则是周边乡镇。
都不是读书的料，父母也不管，或者说管不了。
尤其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更是如此了。
“干你们这一行，就业前景如何？”
“就业前景？”
赵虎他们当了这么久的混混，还是第一回听到这个词。
混混还有啥就业前景。
张杨点头：“就是做大做强，挣更多的钱。”
很多混混都一脸茫然，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这些，没钱，没钱就去搞呗，去学校门口，网吧外面溜达一圈。
但赵虎却有认真的想过这些。
他说：“原本我们是打算在这一带先混出个名气，再跟个大佬到大佬手底下做事。”
吴省是民营企业的大本营，就算在并不怎么富裕的荀县，也有大量的私企或者个体户工厂。
有一句话说道好，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为了避免争端，这些大小老板会花钱雇佣这样社会上的闲散人士，来摆平一些不方便招呼警察的工作。
而岭城最牛逼的一个混混，当年靠着打架斗殴博出位，如今又靠着那些私营老板洗白，做些小生意也成为了一个小老板，娶了老婆，买了房子和桑塔纳。
他自己肯定不可能再像年轻时候那样下场打架，但为了应付各种麻烦，帮老板们解决问题，手底下肯定还要豢养一批人。
而赵虎原本的目标，就是加入对方的手下，做对方的马仔做大做强，像古惑仔里的陈浩南那样。
但是现在这个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输给了张杨。
其实真要被警察抓进局里，倒还没什么，反而会受到混混群体的认可。
但是被人搞掂，那就证明了你实力不行。
张杨听完对方的说明，终于了解到混混们生存下的丛林法则。
于是不经意地开口问：“那你们几个今后打算怎么办？”
赵虎喝了口酒也有惆怅，回家肯定是不可能回家的：“暂时看看能不能再网吧找份网管的工作吧，要是不行，去外地看看。”
小年轻说的潇洒，但声音和眼神里充满着对未来的踟躇和茫然，他将杯中带着泡沫的黄色啤酒一饮而尽，看不出洒脱，有的只是借酒浇愁的烦恼罢了。
待到面上来之后，众人就开始低头吃面，话题也因为变得沉寂。
直到张杨在斟酌一番后开口：
“要不，你们跟着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