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香火塑神
神道残缺由来已久，香火塑神早已失传，一本残缺的香火塑神道，其价值甚至比不上方才吴缺提供的道标。
可突然，李善明白了吴缺的意思，单手一招撕开了方才的那个储物袋，储物袋里装着剑山道场内的遗留物，其中数枚毫无灵气的纸片方才被李善无视，
此刻，他却视若珍宝地托举而起，与胭脂行的那本残缺香火塑神道相互印证，片刻以后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天不枉我！天不亡我！真正的香火功法，前后恰好严丝合缝浑然天成，宝钟，吴缺，当真真是天助我也——！”
“吴缺小子，我问你，这下半部可是你从两界迷津内所得，在胭脂行上恰遇上卷香火塑神，当即拍下合拢得到此法？”
这是一句试探，虽然他自觉上下两术浑然天成，但毕竟不是专修神道，当然还得来问吴缺，毕竟一个小小中境修士，是绝无可能在他的观察下撒谎。
“……”
“是。”
吴缺极为肯定地说道，一句话说得李善疑心尽去欢喜不已，整个水银湖面快速翻涌，一只上满布满斑驳沟壑的大手自水底探出，将香火塑神卷和男孩一并抓入涝涝水下。
……
成了。
在水银湖彻底静下来后，吴缺默默地背过身去，好似满不在乎地盘在地上，可一双手掌却是根本止不住地颤抖。
关于香火塑神道……这本功法当然不可能在现世凑齐，这一卷是吴缺前生耗尽千年所得，凑齐了无数碎片方才得以完整，圆满。
也正为了掩饰这一点，他的所有行为都埋了两个要义，每一步都存了刻意的诱导，以及欺骗。
其一，塑神道的整卷功法，绝不能是单独从迷津或者胭脂行拍卖所得，香火残缺，李善必然心生疑窦详细盘问，他这卷来自后世完整的香火塑神道禁不起推敲；
其二，便是那个“是”字，他当然说谎了，剑山道场内确实几片香火塑神道的残经，可并不完整，即便与胭脂行所得的那半部组合起来也依旧残缺，
可他的经文，也切切实实是来自胭脂行和剑山道场这两个地方，即便并不完整，也确实满足了李祖问话的条件，吴缺不能撒谎，也确实没有撒谎。
那些残经的其余部分是吴缺依照前世记忆，自己作古书写上去，他的丹青术能够轻易做到这一点。
到此，吴缺的目的已经全数达到，可他也不急着离开，盘膝坐在水银湖旁，吐纳着湿润空气中铁锈味道般的灵炁，将自己的修为进一步地往第五境的门槛推进。
宝钟大师在方才李善的一抓中没有得到半点保护，此刻别说两耳鼓膜，浑身上下都没有半片的好肉，靠在那曾经让自己受尽苦难的石壁旁，一点一点修复着濒死的伤势。
整个石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发一言，可心中的龌龊与晦暗却没有哪怕一刻停止下来过。
“嗡——”
数个时辰过去，突兀地，在一声梵唱自池中古响起，整个地窟的气疯都仿佛变得粘稠，古涩，明黄，让人心中自然而然升起朝拜的意愿。
在所有人都不可视的玄空内，一丝一缕的渺渺香气，从十三支弟子峰上，从明宗治下的百国内凝结汇聚，最终汇聚在这一方水银大湖之下。
隐约的金光在水下翻涌流动，如雾似云，最终凝聚成十一个极小的光点，被什么晦物吞下之后便不见踪影，方才那般规模的浩大声势此刻就仿佛唬人一般。
“哗——”
水银分开，这一次从十窟内走出的竟是一个灵巧活泼的女子，短发，红眸，一对眼珠就算是石珠，那也是雕成珠状的宝石。
这当然只是一具死躯，可她的热情和灵动仿佛是生来印刻在身体上的，即便死去，即便为人操纵，那种浑然天成的灵动也依旧存在。
“香火塑神，香火炼躯，你做的很好。”李善那不分男女的声音从女子口中传出，话语中明显带了一分情感，
以香火铸造躯体以弥补他容器上的缺漏，这恰恰是对症下药的法门，那股灵肉溃散的虚弱感折磨他悠悠无尽岁月，今日，终于得以解脱。
可还不够，此刻他的状态不仅没有回到巅峰，距离渡过那成神劫难依旧渺茫，必须尽快推进香火塑神道的进度，
若是能在双宴之前修到金身圆满，以假死方式脱劫的结果只是打底，功成之后，他将真的有可能渡过这神劫，名入白玉京，成就司神位！
需要香火，大量的信仰香火，以及寿元和功德类型的宝物……李善沉吟，双宴在即万宗来朝，他当然可以利用宝库，换来他所急需的大量灵材和法宝。
“你做的极好，宝库之物任由你挑选三件，去救下你的妹妹吧。”
李善大手一挥，一柄玉石雕刻的钥匙已然落入他手，散发着幽幽蓝光，吴缺匆匆接过，前者这般爽快倒是让他有些发愣。
“怎么？嫌少，还是觉得我会将你镇杀封口？”
“不敢……只是稍稍太快了些，我本打算以王过的身份，在明宗再待上一段时日。”吴缺拱手，恢复了最开始的恭敬谦和，
“双宴在即万宗汇聚，我打算借此和各大门阀换取些配套的辅药，同时……也打算在宴会上博个头彩，争个名声。”
“哈哈！够贪，够胆，老夫喜欢。”
李善大笑，旧伤尽复，连成道的希望都已经见到，他的心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舒畅过了，当然不会在意吴缺这么个添头似的小小要求。
同时，王过也早已死去，以吴缺为替身还能堵住幽幽重口，稳住王崇山等一众心怀异心之辈，一月之后无论成道与否，他李善都将对明宗进行一次大清洗，可不能先让这群待宰的牲畜逃出围栏。
说罢他大手一挥，一道比先前平和许多的气劲将吴缺二人送出封棺地，隆隆翠山已经将那一方缺口覆盖关上，只有袅袅檀香烟气从那些细小的孔洞钻入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