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之景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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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记忆中的生产队

作为七五年出生的我,是时代的宠儿,经历和见证了新中国建国以来最好的高光时刻。印象中我是吃过大锅饭的,为了弄清楚我究竟吃了几年的大锅饭,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最权威的数湖北党史官网,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吓我一跳。

原来我们随州淅河的大堰坡乡(我大嫂是大堰坡乡的)是HUB省第一个包干到户的试验区,其挑水村是全国闻名的“湖北联产承包第一村”。

据党史记载: 1980年开春,随州淅河镇大堰坡乡挑水河边的3亩荒地,破天荒地承包给村民方青善个人耕种,时任随县县高官常东昌连称“搞得好”。这块荒地,也被历史定格,成为湖北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块试验田。当时随行的记者一张烟盒纸上写出的新闻稿,在《湖北日报》头版头条刊发,挑水村的大胆做法在全省乃至全国引发广泛议论,顶住了巨大压力。1980年5月31日,邓小平在一次重要谈话中公开肯定了“大包干”的做法。1982年1月1日,党在历史上第一个关于农村工作的一号文件正式出台,明确指出农村实行的各种责任制,包括联产到劳,包产到户等,都是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生产责任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最终以中央文件的形式确定了下来。

公社又叫人民公社,是“大跃进”背景下的产物。公社实行政社合一,生产资料公有化,也就是老百姓都一起种田,一起吃饭,真正的大集体生活。人民公社行政上分三级,生产小队,生产大队,人民公社。这么算来我们村子只是当时的一个生产小队(小组),全称是HUB省随县淅河镇陈畈人民公社生产七大队五小队(又称七大队五组)。我们村的公社应该是在1982年年初取消的,改为陈畈乡周冲村(后面又取消乡一级政府机构,我们村变成淅河镇东星村)。

通过党史的印证,我吃了7年的“大锅饭”,虽然那时候还小,但对我们村儿里的公社有着模糊而又深刻的印象,时不时有一些零碎的画面映入我的脑海及梦境中。

公社的活动室、大仓库、供销合作社,至今还能想起它们之前的模样。还有那散落在村子各个角落的的小型加工厂、豆腐坊、大牛栏,甚至还有几个奇特的设施,酿酒坊和炕烟楼,特别是个炕烟楼,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难以置信的是在那个物质基础十分匮乏的年代,居然还有这种带有精神文明进步的标志性产物。

我记得我们村小队的公社活动室在中心稻场的东南角,好像是三间青砖黑瓦房,和乡亲们居住的房子风格差不多,正门口左右两侧都是毛主席语录,类似“人民公社好!”和“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这些极具感染力的口号,活动室里面是什么摆设我完全没印象了,拆倒的那一年我七岁左右,记不清那么远的事情了,但大仓库我还是有点印象的。

公社的大仓库位于中心稻场正南方,背靠南坡的坡脚边,仓库比较高,屋顶到地面应该有七八米高,里面堆满了稻谷和小麦,每次进到仓库里面就满满扑鼻而来的稻谷清香,那是我们全村的口粮,父老乡亲奋斗一年的劳动收获。记得有一个叫和朝的爷爷在看管的,其实看守的目的不是为了防盗,是为了防火、防潮。那时候家家都夜不闭户,民风极其纯朴,东西掉在地上都没人会攫为己有,更别说有人偷盗了。

印象中我们村还有一个小型加工厂的,记得是德村三伯在那里当师傅。里面是柴油机作为动力,可以磨一些谷物和脱粒,还有把小麦加工成面粉。至于榨油,是在大队公社的一个榨油坊,就在我们村小学旁边,大队的供销合作社也在那里。在对门湾还有一个小规模的豆腐坊,没有任何电力和柴油动力装置,全部手工劳作,用石磨去磨出来原汁原味的豆腐,我还依稀记得那清甜可口的豆浆和豆腐脑(也叫豆腐花)的味道,真是人间无上美味,以至于长大后喝了无数的豆浆,吃了无数的豆腐脑,都找不到儿时的那种滋味,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我还记得在大堰塘的西北侧,有一个酿酒坊。公社取缔之后,也一直保存着。我对这个印象深刻的原因是我上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爷爷还在那里酿过酒。只记得有一个很大的木制大木桶,直径约有2米,也有一米五左右的深度。爷爷把泡好的大麦,放在这个大桶里面蒸煮,密闭的酒桶里面伸出来一根小孩胳膊粗的竹筒引流管,从这个竹筒流出来的就是酒了。土制酿造的酒特别的香,整个村子都弥漫着酒糟的香味,飘散的村头的各个角落,几天都不肯散去,村民在山间坡头忙乎,茶余饭后之余,都能吮吸到这种迷人的醇香,让人如痴如醉,这时候你方能体会到什么叫童话般的村庄,什么叫世外桃源……

在整理关于村公社记忆的碎片时,有一个特别的建筑物,是我一直不能忘怀的,感觉不应该是那个时代的产物,尤其是物质资源匮乏的年代,这个奇特的建筑是烤烟楼,老人们称之为炕烟楼。炕烟楼顾名思义是烘烤烟叶的碉楼,这个烟楼和住房差不多高度,四方形的土墙围起来一个类似碉楼一样的建筑,内墙里面有各种壁孔,用来摆放木头柱子,形成层叠交织的支架,用来烤烟的。听老人们讲,那时候乡亲们都是扛着锄头唱着歌的,尽管物质匮乏经常吃不饱,但人们心情是愉悦的。为了追求精神上的享受,乡亲们自己种植烟叶,自己烘烤香烟。烟叶采集下来后,洗净晒干,然后均匀的铺设在炕烟楼层层的支架上,下面用暗火烘烤,经过一段时间的烘烤后,就形成的香气扑鼻的烟叶了,然后用刀切成烟丝,用纸片或者树叶卷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土制卷烟。还有的把烟丝放在旱烟袋里面抽,印象中爷爷在我小时候给我吸过几口的,后果不言而喻,呛得一塌糊涂,被奶奶一顿好骂。

那时候还有一些其他的建筑群,比如砖瓦厂,土窑,乡亲们用来烧制砖瓦的。还有狭长的大牛栏,全村的牛晚上集中关在统一的牛栏里面,是非常壮观的。还有围绕坡头蜿蜒绵长的引水渠和散落在村子里的染布坊,让后人们惊叹先辈们的智慧和伟大。总之,老一辈的父老乡亲,勤劳质朴,充满着劳动者的智慧和创造力,除了少量的生活物资比如洋火(火柴)、洋瓷盆(洗脸盆),食用盐之外,其他基本都能自给自足,没有伪劣产品,没有转基因食品,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这种自给自足的逍遥生活放在现在,妥妥的就是陶渊明笔下现实版的世外桃源。

如今,这些已经不复存在,人民公社已经成为历史。每每站在炕烟楼和土砖窑的残垣断壁处,总让人唏嘘不已,感叹万分!以至于我总想在这些残存的瓦砾堆中,找到童年的记忆碎片。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昔日的大集体已成为历史,现如今的孩子们不知公社为何物。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七十年代的我毫无疑问是时代的宠儿,经历和见证了伟大的祖国繁荣发展,但也经历了时代的变迁所带来的不舍和忧伤,那是一种难以割舍的家乡情怀和对昔日童年美好的向往,只是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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