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保障机制
实际上,美第奇银行是由多家在不同地区提供服务的合伙制分行构成的。美第奇银行的这种合伙制特性,对会计行业和企业的发展历史而言,意义非凡。依靠这种组织架构,美第奇家族对这个庞大而分散的合伙制组织的重大事项进行管理,包括:分行与分行之间,或者同一分行内部的地盘之争;是否成立新分支机构或是否开展新业务的争论;成本和利润该如何分配的争论;合伙人退休、品行不端的合伙人去留等事项。
这些事项决定了美第奇银行的内部文化,也决定了美第奇银行需要建立强有力的制度,并对分行和各项业务活动进行严格的财务管控。由于当时还没有外部会计资源可以利用,美第奇银行依靠内部严谨可靠的会计师和审计师,如安杰洛·塔尼和瑞纳瑞·利卡索里等人,详细检查银行各业务的盈亏情况。有时,贪污或不称职的管理人会夸大利润、粉饰债务违约、利用借款虚报利润,或者使用其他更隐蔽的手段进行欺诈,塔尼和利卡索里的主要职责是确保管理人员诚实正直,并查明最坏的情况。
14世纪,意大利的金融业被佩鲁兹(Peruzzi)、巴尔迪(Bardi)和阿恰伊沃利(Acciaiuoli)等银行统治。这些银行都是单一合伙企业架构,这种架构蕴含着巨大的风险。以佩鲁兹银行为例,它是一家单一合伙企业,家族成员拥有合伙企业大多数所有权,然而在1331年,所有权的易手导致佩鲁兹银行整体被外人接管。美第奇银行决心避免这样的命运。
美第奇家族开创的特许经营模式,是一个关键的保障措施。相比单一合伙企业,一个有限合伙企业网络很难被整体接管;更重要的是,这种组织架构从法律和财务上让各合伙企业可以彼此隔离,免被彼此的损失波及。举例来说,如果一家合伙企业被起诉违约,其他合伙企业不会受到牵连。就像雅各布·索尔在他的《账簿与权力:会计责任、金融稳定与国家兴衰》一书中所指出的,“当托马索·波蒂纳利因为九包羊毛存在包装缺陷而被客户起诉时,他成功地辩解了那些羊毛是由伦敦分行打包的,因而布鲁日分行不需为此负责”。特许经营模式还有一个优势:可以厘清分行经理们在分行盈利或者亏损方面的责任。
美第奇家族在特许经营架构中,还建立了其他几项保障机制。例如,它保留了定期重新商议合伙协议以及随时解除合伙协议的权力。在此情况下,所有合伙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佛罗伦萨“总行”的手中。与早期竞争对手不同的是,除了薪酬以外,美第奇银行还会向分行经理发放年度分红。每个会计年度终了时,总行会解除合伙关系,审核账目,核算企业盈利并进行利润分配。利润分配不仅激励了合伙人,也对初级员工起到了强烈的刺激作用。表现优异的初级员工有望晋升为合伙人,收入也有机会大幅增加。与同业的贡献相比,可以说,是美第奇银行创立了“合伙人机制”。
[1]美第奇家族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阻止教士们的升迁。有一次,美第奇银行阻止了一位年轻的神职人员被提升为主教,直到这位年轻人的父亲,一位表面上单身的枢机主教,替他偿还了借款。
[2]乔凡尼·德·美第奇的铁腕实例之一:面对巴尔达萨雷·科萨这样信用不佳的借款人,乔凡尼·德·美第奇要求他必须以一顶镶满珠宝的教皇皇冠以及取自教皇宝库的金盘作为借款抵押物。
[3]这些会议也吸引了像波焦·布拉乔利尼和科西莫的朋友尼科利这样的藏书家,他们对古版珍稀书籍,特别是羊皮纸手抄本,有着狂热的收藏欲望,在附近的教堂中到处搜寻被遗漏的珍本书。哈佛大学教授斯蒂芬·格林布拉特在他的《大转向:世界如何步入现代》一书中,描述了波焦如何发现著名罗马诗人卢克莱修的《物性论》。《物性论》推动了现代科学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