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淮坊鬼变事件（二）
小淮坊，与其对应的是扬州大淮坊，整片大陆都有名的寻花问柳之所。
天和末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百里无鸡鸣。穷人家为了得到一斤粮食，卖儿卖女已是常事，小淮坊就是这样一个将人放在秤砣上评估易卖的地方。
颜色稍好的孩子留着养大调教供达官贵人、世族子弟享用，最后要么浑身溃烂病死在床上，要么年老色衰死于无尽的痛苦中。颜色次者便充当奴仆，为奴为婢，最终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艳歌就是这样被卖入小淮坊，并在十几岁的年纪玉殒香消。
而她和陈阿蛮唯一的交集大约也就是在那十几岁的年纪。彼时的二人一个是白玉京的新晋弟子，一个是被妖怪迷惑的年轻女子。
身负任务的陈阿蛮接到斩除专门吸食年轻女子精气狐妖的任务，而艳歌就是狐妖的找的下一个目标。
“都是你！都是你！陈阿蛮！”
见距离古黛等人距离已够远后，陈阿蛮转身欲正面迎敌。侧身率先闪过女鬼直直地扑面攻击，趁着艳歌因为惯性又飞出去时，两个纵身后翻，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艳歌！一千年不见，你混得真是有够差的！都从摄青鬼降为黑影鬼了。”
被这话刺激过头的女鬼攻击愈发没了章法，原本翻腾的黑雾隐隐有变得血红的趋势。
“过了千年，你还是毫无长进啊...”
呢喃随风散去，女鬼攻击带起的朔风震得园内树木骤起乱舞。
左手驱鬼术结印施术。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
女鬼黑雾翻腾，陈阿蛮艰难挪动，堪堪避开结印的左手，却还是正中她的魂体右臂。
“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
刚刚复苏的陈阿蛮本身并没有多强的灵力，之前只不过是依仗自己的魂体的特殊性，直接调用空气中蕴含着的灵力。
现下艳歌的怨气封锁了这片区域，那套自循环的灵力出现了鸿沟。
当今之计，惟有速战速决。
没想到在十八渊关了那么久，艳歌还保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不会终日打雁，如今却要被雁啄了眼吧。
女鬼一击中右臂，又以迅疾之势掼掌而上，打算打散陈阿蛮的咒印。
“降妖伏魔死者，化为吉祥，急急如律令！”
金色的驱鬼咒成，绝大部分灵力都随着这一道咒术喷涌而出，霎时便冲淡了遮天蔽日的黑雾。女鬼的身影急速后退，却不敌咒术越来越快的速度，艳歌甚至隐隐感受到那咒术中蕴含的灵力在灼伤她本就残留不多的魂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粗的雷电从乍晴的朗日惊声劈下，雷电中蕴含的暴虐的自然灵力打散了陈阿蛮的咒印，也救了艳歌一命。
“雷鬼？！”
来者从翻腾的黑雾中走出，头似猿猴，唇如朱砂，目如镜面，头顶有长角，背生青色肉翅，展开长丈余，后面还缀着一根豹子尾巴。手持板斧，十足的恶鬼模样。
要死！
雷鬼常伴于雷声出没在空中，爱在雷雨天作恶，作为鬼灾泛滥时期的典型鬼被门派长老耳提命面地教导不可让雷鬼有机会与厉鬼同行，厉鬼的怨气有改换天气之能，会创造出最适合雷鬼发挥的环境。
这只雷鬼显然是看重艳歌怨气甚重，毕竟曾为摄青鬼的她也曾为祸一方，虽然随十八渊被镇压千年，消磨了不少怨气，但看着刚刚战斗的表现，只要怨气足够随时能够回到厉鬼之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阿蛮？看来过了一千年，你也活得没什么长进嘛？”
原本逐渐步入癫狂，堕为厉鬼的艳歌又重新恢复正常，狂浪般的黑雾渐渐平息，如血的红色渐渐褪去。
“说得好像你长进很大一样？”
看着陈阿蛮成竹在胸毫不慌乱的面色，艳歌下意识心惊，也正是这个时候。
“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经吓嘛！”
一道迷阵当头照下，将艳歌和雷鬼二鬼笼罩其中。
另一边的青鱼儿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传来了什么极不安定的气息，从古黛的怀中跳下，焦急地在展区内踱步。
陈阿蛮为它上的掩盖原样的法术早已失效，做猫多年的直觉告诉青鱼儿此地不宜久留。
“黛丫头，黛丫头？古黛？！”
伴随着陈阿蛮的远离，古黛又逐渐变成那副浑浑噩噩不爱理人的自闭模样。
“嗯？”
不过还能给出反应就还不算太糟糕。
只可惜她们还是晚了一步，扩散的黑雾还是封住了出去的道路，眼看着被封在展区内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黑雾之前到来。
一挥袖，连人带鬼都消失在了原地，黑雾不断延伸，从展区到楼顶，从湖边到草地，湿地公园的每一寸都被黑雾侵蚀淹没。
鬼，根据人的普遍认识是由人类死后的灵魂变化而成的独特的具备一定理性或完全不具备理性的广义生命形式之一。
千年前鬼灾泛滥时有修士提出过怨灵同源的说法，即怨气其实属于灵气的一种，但彼时的人们尚且无法解释为什么怨气能够隔绝灵气，而鬼又为何不能吸收灵气。
从千年后的技术条件来看，《灵气与怨气的前世今生》的作者蔡清空在书中提出过一种观点：“也许我们对灵气的理解一开始就出现了偏差，我们普遍认为灵气是一种以游离态布满整个世界的一种激发式物质，在通过所谓的点灵窍，开灵脉后，我们拥有了激活这种物质并释放其中能量的能力。”
“但也许事实并非如此，灵气也许并非依存于我们认为的极微小的物质上，而是依存于所有物质上，也就是说人本身就是拥有灵气这种能量的，我们并非是从名叫以太的物质中去提取利用他们，而是在掠夺其他物质本身所具有的灵气。”
“而所谓鬼，其实也是有一定的物质结构存在的，它们没有所谓的灵窍与灵脉，我倾向关于他们并不具备先天性的自发吸收灵气的优势，它们的相关结构残缺，通常情况下，只能吸收被人体处理过的逸散的灵气，但这只能解释为什么鬼不能吸收灵气。”
“而怨气能够隔绝灵气，笔者斗胆提出一个不太成熟的看法，这也许是灵气循环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