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策马柔然
今天是出发柔然的日子，谢允特地起了个大早，将马儿喂饱，把箭壶装满，把马槊和长刀擦亮，穿上明光铠，若是有旁人在身侧，定会是赞叹一句：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
谢允出门后，回头看了看自己一个人呆了三年的家，而后，扭过头，坚定的向这城门口走去。
………
怀朔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的事了，等谢允到达城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得人群，阿那瑰和杨钧两人在马上轻声交谈着，贺拔胜在一片空地上等待着，不过他的面前已经到了不少人了，谢允见状牵着马挤开人群，来到贺拔胜面前，拱手见礼后，来到了第六队队首的位置，第六队此时来的只有鲜于通，乙弗洛天两人，这两人见到谢允后，拱手见礼便肃穆而立。
城门口……
偌大的怀朔城门前，杨钧和阿那瑰两人驻马，杨钧缓缓说道：“大王此次前往王庭，不知胜算几何？”
阿那瑰看向杨钧，似笑非笑：“不知杨使君此话是以朝廷大臣的身份还是以我阿那瑰友人的身份所问？”杨钧闻言一怔：“此话怎讲？”
“若是以朝廷大臣的身份，那本王的回答自然是志在必得，若是使君以友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阿那瑰停顿了一下，说道：“胜负难料。”
杨钧这才回味过来，若你代表朝廷，他自然是信心满满，以取得朝廷的全力支持，若你代表自己，那他就跟你说说心里话。杨钧能走到这一步，除去出身的关系，自然也不是笨人。
“大王，可是对杨某有事相托？”
阿那瑰点点头：“使君果然是玲珑剔透之人，本王有家眷仍在洛阳，若我此行不测，望使君对本王的家眷能够照拂一二。”
杨钧见他此时已向自己托付家眷，这才知道此行恐怕不是阿那瑰所说的胜负难料，而是凶多吉少。
“既然大王所托，杨某必然应承，若我在京时，必定亲自照拂，若我离京，也必当拜托好友。”
阿那瑰闻听此言，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迅速下马对着杨钧深深的作了一个揖，杨钧见状也迅速下马扶起阿那瑰，面露戚容道：“大王，莫要如此……”
这时，贺拔胜已经将定远军全部集合完毕了，正要去向杨钧禀报，却发现杨钧和阿那瑰两人互露戚色，只好先按下不报。
良久，杨钧和阿那瑰两人才从城门口骑马过来。
“禀报使君，蠕蠕王，定远军已集结完毕。”
杨钧对着阿那瑰点点头，后者骑马向前，冲着定远军所有将士说道：“本王就是阿那瑰.郁久闾，数年前，为吾弟所害，被迫流亡至大魏，所幸为大魏圣主所怜，受封蠕蠕王，苟延至今……”
谢允在队中听着这位蠕蠕王的讲话，胳膊上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套用现代词汇——卖惨。
说着说着，阿那瑰竟然声泪俱下，在场众人无不是听着伤心，闻着落泪，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哭声一片了，特别是跟随阿那瑰多年的随从已经泣不成声了，有的甚至已经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
谢允感觉有点哭笑不得，为了避免别人发现自己，他只好低下头，装作一副难过的样子。
…………
等阿那瑰说完以后，杨钧接住话匣说道：“此事是为国家尽忠，为友邦尽义，望诸君同心协力，使我大魏名扬异域，儿郎们，出发！”
…………
随着杨钧的那声出声，城门口，鼓乐齐鸣，旗帜招展，怀朔镇的镇民们高呼“阿拉，阿拉，阿拉……”
鲜卑语中“阿拉”就是杀的意思，在山呼海啸的“阿拉”声中，定远军簇拥着阿那瑰出发了。
谢允此时在马上也是豪情顿生，手拉马绳，两腿一夹马腹，便跟着前队行去。
“小郎……小郎……”
这几声呼喊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就似一滴雨进入了大海，毫无波澜。
兴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亦或是两人的红绳早已被月老牢牢的拴在了一起。
谢允上马后，正要催马前行，似有所感，往后一看，正看着那双噙着泪的眼睛，而眼睛的主人正是阿清。
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的心里只剩下这名女子，什么功业，什么名望，统统都不再重要。谢允迅速下马，向阿清奔去。
阿清知道谢允瞧见了她，也不顾一切的离开人群向着他跑去。
双向奔赴的两人在相遇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周围不再是喧闹的人群，他们只剩下彼此……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错愕，知道谢允和丘墩清抱在一起，才明白过来，在他们看来只是一对有情的少年男女，只因情郎即将远征，少女不舍而已。鲜卑风气向来开放，不少人甚至当场安慰起了阿清，这让本来害羞的阿清在谢允的怀中羞红了脸。
华丽伞盖下的怀朔军使杨钧轻声向随从问道：“那个少年郎可是前些日子在马场比试中骑射第一的少年？”
“禀大人，正是，当初当人还向司马长史询问过这名少年的姓名。”
杨钧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对随从说道：“让贺拔胜注意别误了出发时辰。”
“诺”
………
其实用不着杨钧提醒，这时贺拔胜已经来到了谢允身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阿清看见之后羞红着脸从谢允怀中钻出来。
“注意别误了出发时辰！”
说完便走了，阿清见状对谢允说道：“小郎，快走吧，莫让大家等久了，我会在家中等你的。”
说完，不像往常一样低下头，而是坚定的注视着谢允的眼睛。
谢允重重的点点头，说道：“阿清，等我，我从柔然回来就去汝家下礼，不管丘敦叔如何阻拦，我非卿不娶。”
阿清听到谢允的话，感动的又要泣泪，但是又怕耽误谢允的行程，把泪噙着，哽咽着但又坚定的回道：“嗯！快走吧，小郎！”
谢允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狠了狠心，转身上了马。
阿清在谢允上马出发的那一刻，终究是没有忍住，无声的眼泪落满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