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2-有趣的表演

桑博·科斯基。

严格来说这是个不该出现在雅利洛上的人，在剧情里桑博的底裤快被扒干净了，他的身份和实力都让他和雅利洛的民众像是完全不该摆放在天平上面互相权衡的两种东西。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个不太好说的事情，可能是真的看到了未来，如同星核猎手一般有什么剧本，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总之他刚好有一个可以解释一切行动的答案——他是欢愉命途的旅客。

有这个命途的人不管做出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往往都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这就像是他们的生命本征，作死、制造混乱、欣赏闹剧···逻辑在这种情况下也是通用的，他们在取悦某位神明。

所以欢愉的逻辑其实同样有道理可循。

如同野蛮的文明会选择血祭来取悦自己的神明，其实神明显然不会需要他们的血肉——能够冠以神明的却可以被一点肉量和鲜血所愉悦，这样的生命体决然不可能是神。不是因为嗜血，对于神明而言嗜血好战都不是问题，而是因为弱小。

命途行者的行为其实和这样蛮荒的血祭没什么区别，他们做着自己以为可以取悦神明的事情，然后恭敬地等待神明给他们奖赏，无非是根据不同的星神的喜好，他们的具体举动并非只是“血祭”这么简单，仅此而已。

孟开打量着这个自称桑博的男人。

仅以体格来说，对方称得上是壮硕有力，但他总是弯着腰搓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如同下层区的某种小人物一样。

“孟开大人，这个奥列格头儿告诉我您再找我，”他搓了搓手，脸上甚至带着热切，“您看这事弄得，如果我能帮到您什么您直接通知我就好了，何必将您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呢。”

孟开沉默不语。

他在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找桑博。

找桑博有好处么？

有，但不多。

从剧情里来说对方习惯扮演推手而不是站在正面的主C，这也就意味着争取对方的收益很小，因为孟开和列车组不同，他的敌人比较弱小，本就不需要桑博的帮助。

可找上桑博的麻烦就不一样了，对方的身份和自己知道星核一样，都是完全没道理暴露的事情。

有鉴于对方的实力，如果对方强取一个真相，自己也绝对抗拒不了。

所以我为什么找桑博···为了更快的解决上下层区的麻烦，为了解决筑城者之后紧随而至的新的麻烦，我需要抢时间，保住更多的无辜者。

“桑博·科斯基也许帮不到我，但【假面愚者】桑博也许可以呢？”孟开毫无犹豫。

他的预期里桑博可能会面色突变，也许会有别的什么动作，但对方仍旧苍蝇搓手，腰杆像是习惯了弯曲，也并没有直起身子，看上去仍旧像个小贩。

“您的回答还真的是不出预料啊，”桑博笑眯眯地说道，“【丰饶】的光辉在您的身上简直如同太阳一般耀眼，这也就难怪您这样的实力也敢直接揭底了。”

“为了民众所以完全不顾惜自己啊，难怪祂会看向您，您有成为丰饶令使的机会。”

谁？你再说我？

我是这样的人？

孟开眉头微皱。

好像是，我要成为英雄来着。

“丰饶的令使？”孟开陷入了思索。

命途的力量是人们先做出符合命途的事情，然后星神才会赐予这份力量。

而我当时的情况是先被看了一眼，但当时我并不契合这个命途，所以【丰饶】也不曾对我张开怀抱。

但之后我做出了某种决断和改变，所以才获得了丰饶的力量来着···好像也没有问题，人总是会改变立场的，为了力量做出改变，也没什么问题吧？

大概。

孟开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确实思考不出来。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下层区的情况你都知道，无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但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而之后，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离开雅利洛Ⅵ号。”

“我要和如今的银鬃铁卫统领布洛妮娅·兰德见面。”

“没问题，您有需要，老桑博当然照办。”桑博爽快应下，“至于说所谓的报酬，我会自取，您就不必担心了。”

不如说，这个过程本身就足够欢愉了。

在星神之中，丰饶的理念谈不上直接干脆，但在施展神迹，回应信众方面，药师却是最坦率的那个。

祂很乐意将自己的理念和善意泼洒人间，唯一的问题是，祂的力量太强大了，连善意都会给蒙受善意的人带来麻烦。

孟开蒙受了祂的善意，祂对雅利洛这颗冰雪星球上艰难生存的生命投下了一缕注视，怜悯这些蒙受苦难的生灵，希望孟开能够践行他自己的理念，成为文明的英雄。

药师自然毫无恶意，严格来说，祂只是在帮助孟开。可作为直接承载这份善意的人，孟开却被祂的伟大所征服，开始践行无私和利他的使命。

这种情况一般人是不难发现不对劲的，性格的转变很难遮掩，稍加提醒就很容易意识到不对劲，但孟开···

桑博垂下头露出了微笑。

这位下层区突兀崛起的大人物他还是观察过的，对方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习惯性的披着英雄的大旗，他已经察觉到了这种善意的加持之下，丰饶命途所带来的强大馈赠——这理所当然，即使并非令使，这也是药师的亲自馈赠。

他的生命本质在这种情况下呈现跃迁式地增长，但就好像仙舟人或者别的蒙受丰饶恩赐的生物一样，早期的生命壮大会让他们沉溺于这种强大的错觉之中，而隐藏在强大背后的麻烦，需要时间才会慢慢显露。

他们看不到麻烦，可等到麻烦出现的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强大的力量会让孟开自己选择说服自己，他变了，但这是合情合理的，因为他得到了强大的力量。

为了庞然的利益而做出让步，哪怕让步的是自己，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赌徒，他人可以成为筹码，赌注够大，他自己也会愿意上桌。

桑博高声告辞，对于答应的事情言之凿凿。

他没打算提醒孟开，从结果来说一定是对方先一步有了妥协的想法，药师才会更进一步的给予馈赠。

药师固然无私，但首先也需要有人祈愿祂才能够给予恩赐。

孟开先求了这份力量，力量给了，这份结果当然也该祂自己来承担。

实在是太有趣了，一个假装英雄的人被命运扭曲成真正的英雄，这样的戏码在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

不是英雄少见，而是能够得到药师赐福的英雄很少见。

这份表演的过程，就值得桑博花费一点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