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5-我们的荣幸
孟开对上层区的繁华并无任何的留恋。
作为灾后文明的遗留，贝罗伯格其实是一座军事要塞，它的存在目的是为了对抗怪物。只是七百年的经营之后，哪怕作为唯一会受到战争威胁的地方，贝洛伯格人还是开始了对于精神领域的追求。
比如希露瓦的摇滚乐队组合，黄金歌剧院···精神文明的享受即使在这种土壤下也有生长的空间。
可惜长不太高，土壤的养分不足。
孟开思索自己的行动目标。
这是下层区就已经定好的，他如今只需要稍作审视一番。
铁卫的审查十分严苛，显然布洛妮娅的失踪让这位大守护者十分愤怒。
筑城者显然也十分震怒，从【愚者】希莉儿的事件来说，筑城者并不是完全没有私心的簇拥于大守护者的身边。毕竟希利儿这个愚笨的大守护者能够登台，完全是依托于内务大臣斯捷潘的支持。
在当时的局面下，本应该成为大守护者继承人的希莉雅离奇失踪，此刻前任大守护者已经崩殂，继承者临时失踪，如果重新开启继承者选拔会让民众不安，出于种种考量，筑城者相信了斯捷潘的希莉儿的才能不逊色于姐姐希莉雅的说辞，于是干脆地把她内定成了大守护者。
这操作谈不上陌生，大守护者和继承人的身份本质上是权力的强势方向弱势方过度，一旦大守护者在没有完成权力交接之前就死了，就会自然而然地陷入主少国疑的经典局面，然后开始大臣弄权，皇帝忍辱负重新夺权或者干脆被愚弄，自己在皇城享乐的同时大权旁落、还可能是汉末董卓的剧本，夜宿龙床费立新帝，这都是老套路了。
斯捷潘能够成功，就说明了筑城者对大守护者并没有那么尊重和信任，他们同样抱着对权力的渴望，如果说当时希莉儿上位是斯捷潘一个人的功劳，孟开是不相信的。
内务大臣这个位置不可能是孤家寡人，他不配一个人玩，没有盟友就坐不稳这个位置，希莉儿上位必然是一个势力阵营的欲求，只是斯捷潘是其中领头的那个而已。
从这一点来说布洛妮娅的情况就大为不同了，可可利亚已经完成了权力的大部分过度，且她的继承权是众所周知的，一旦可可利亚暴毙很快就会有人簇拥布洛妮娅上位。
而当时的希莉雅···她的大守护者母亲崩殂了，她这个有继承权的国王有太过聪明，显然并不符合斯捷潘这类人的利益。
所以她死了，且她死了之后，斯捷潘还找了她愚钝的妹妹上位。
斯捷潘当然是成功的，他代替希莉儿理政并且成功地把【愚者】这顶帽子扣在了希莉儿的头上。希莉儿后世被如此批评，就说明当时他真的是爽玩了一把，他玩的越爽希莉儿的风评就越差。
“但这是家事了。”孟开凝视着天空，“宁予友邦，不予家奴。”
“操持大守护者的传承，安排继承人的生死是筑城者的家事，旁人想要插手可就不行了。”
他们的行动如此配合，也未尝没有畏惧的成分。
大守护者继承人可以失踪，但必须是被他们安排失踪的。
如果失踪的事情不再他们的掌握之中，这就意味着贝罗伯格出现了一个可以悄无声息抹除大守护者继承人的威胁。
如果大守护者庇护的继承人都能够死，他们这些“普通”的筑城者为什么不会死呢？
这张牌，还需要往后放一放。
按照奥列格的提议，孟开找到了他的一个老朋友···这个人不是固定的，只要是银鬃铁卫的退休士兵就足够了。
同样作为退休铁卫的一员，对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又在奥列格的一些身份证明面前很快选择了信任孟开。
孟开知无不言，他好奇什么孟开就敢说什么。
下层区没什么好隐瞒的，除了他们打算取代筑城者，让筑城者真的滚去筑城以外，其实什么都可以说···但你得问，你不问我总不能主动说吧？
你不问我能说我是个外星人？我能说下层区有一个机械大只佬史瓦罗，我们合作打算干一票打的？
我能说你倒是问我啊！
孟开揪准士兵的责任感就是一顿拷打，话里话外都是撤出了银鬃铁卫之后下层区的艰难处境。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派遣他这个新兵上来看看。
结果一上来发现全城似乎戒严了，只能够想办法按照奥列格头儿的指点找到了这里。
这里面当然没问题，他加入【地火】的时间很短，从职业士兵培养的周期来算，除非是战时的特殊情况，否则连军事演习他都还没资格上，所以当然是新兵。
困难是真的，戒严也是真的，无可奈何找到你这个头儿的老朋友更是真的。
对方当场就被干沉默了。
他保持着银鬃铁卫最基础的职业素养，虽然相信奥列格，但也在不断地试探孟开。
然后孟开坦诚地猛踹瘸子那条好腿，生生把对方给踢得只能够干巴巴的笑，再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这每一句话都在拷打他的良心。
银鬃铁卫这个职业的职业道德还是挺高的，主要贝罗伯格这个环境，当士兵其实不是条好路。
【在古老的年代，银鬃铁卫只有一种退休的形式：那就是死亡。】
如果这句话属于真实背景，这就意味着当银鬃铁卫的战死概率极高，考虑到这种战死率，他们应该也不可能有休假之类的放松时间。
这种工作职业真的就得看荣誉了，银鬃铁卫显然也是有信念的部队。
他有道德，所以才会被孟开拷打。
“我很抱歉。”老人拧出了一句皱巴巴地道歉，“撤走铁卫是大守护者的命令，对于下城区发生的灾难，我没办法帮上忙。”
“可您为什么要道歉呢？”孟开十分不解，“这件事情不怪您也不怪大守护者，我们坚守下层区是为了贝罗伯格。”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誉！”
提及荣誉孟开话语兴奋，表情热切，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下层区确实有点坚持不住了，头儿说铁卫当时撤走是大守护者有一项改变大局的重大决策···我们还需要坚持几年呢？”
他的姿态局促，手下意识地握紧。
孟开不问战果也不说自己需要求援，张口关心的是他们还要为大局坚持几年。
老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改变大局？
贝罗伯格的整体局面一直都在变得更加糟糕，但眼下绝对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因为肉眼可见的，大守护者还能把情况变得更糟糕。
作为银鬃铁卫，他本应该簇拥大守护者的命令，可真凑巧，现任的大守护者是一个让士兵完全没办法尊重的角色。
孟开垂下头，像是知道了答案，他转过身子陷入了沉默。
能改变就见鬼了。
在佩拉本人的报告之中，银鬃铁卫开始陷入了连战连败的局面，铁卫已经对大守护者产生了怨言，因为有一些失败完全是因为大守护者的越级指挥——她甚至指挥铁卫直接出关和裂界怪物直接会战，这违背了第一任大守护者时期就已经验证的真理，血肉生命不可能和不知疲倦的怪物硬抗。
尽管阿丽萨对垒的是军团，而他们眼下的问题是裂界怪物，但对手对比血肉生命的优点一眼可见，完全不需要多做考虑。
佩拉表示为了安抚铁卫，请把对铁卫的指挥权收归铁卫内部，而不是让身在克里珀堡的大守护者隔着大半个贝罗伯格进行远程操控。
至少，不要再有【银鬃射手火力组向前移动二十米】这种荒唐的命令了。
这命令蛮精彩的，让人一听就能够感觉到一种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