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十一世纪协会

相传乔达摩·悉达多在菩提树下入定六年后证得正果，释迦牟尼开悟之地因此被佛教徒视为圣地，菩提树也被视为圣树。在印度过去的比哈尔邦有一菩提迦耶，即专为释迦牟尼开悟之菩提树修建的道场。

而这株菩提树后来的经历则堪称奇妙，它的一根枝干在佛教传入斯里兰卡时由阿育王的女儿带来，后来生长成了斯里兰卡的摩诃菩提树，这也是人类有记载种植时间的最古老的种植树。实际上，后来印度本土的那柱菩提树枯死之后，还是从斯里兰卡重新迎回的树种。

然而，斯里兰卡菩提的命运在22世纪迎来了终结。智能战争那燃遍全球的战火还是烧到了印度洋的岛国，尽管当地的信徒拼死保护，摩诃菩提树还是被战斗的余波摧毁了。

到了2176年，斯里兰卡终于慢慢从智能战争造成的巨大创伤中恢复过来，政府希望以申办奥运来提振国民的士气。而在开幕式上，作为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仪式，斯里兰卡最大寺院的僧人将会在菩提树被摧毁的地方，重新种下一颗来自印度的树种。

“现在奥运会还有一周就要正式开始了，提前订好了旅馆的第一批游客已经陆陆续续到来，但是就在这样的时候，菩提树却突然被盗了，我们也非常难办。”

“我明白了。但是你们在本地应该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才对……”

智远的脸上打出了一个wink的表情。

“您说的没错，现在斯里兰卡已经有一批精锐游骑兵在从事这个任务了，但作为您的朋友，我只是给你的需求提供一个最合适的渠道而已。”

秦端点了点头。

“所以，关于是谁偷了菩提树种，你们有头绪吗？恕我直言，菩提树虽然是圣物，但在非佛教徒眼中并没有什么价值，我想不出来谁会有动机。”

“会做出与利益无关的行为的，当然自身也会是持有强烈意识形态立场的组织。就目前来看，我们认为嫌疑人很可能是二十一世纪协会。”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端挑了挑眉毛。

二十一世纪协会是个……奇怪的组织。当前，全球所有国家都将它列为恐怖组织，它的成员的行为——至少在新闻报道中——也很符合秦端印象里的恐怖分子。但他们的理念却相当清奇。

二十一世纪协会认为，二十一世纪早期是人类的黄金时代，代表了还未受企业控制的，自由的社会。为了返回那个黄金时代，他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现在的所有巨企。

秦端作为一个穿越者，非常清楚实际上的二十一世纪一点也谈不上黄金时代，而且那个时代的特点纷繁复杂，他根本想不出来要怎么全面倒退回去。但二十一世纪协会的人似乎简单地将他们的观点概括为国家主义，即尽可能地让政府重新取代巨企的统治地位。

从他们的行事作风来看，秦端想不到二十一世纪协会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就和我国的僧众一样，所谓协会的内部自然也分成很多派别，其中一部分认为二十一世纪的特征是无神论，认为那个时代的宗教活动远低于现在的水平，所以将他们的打击目标放在宗教组织上……”

秦端嘀咕了一句：“我百分百肯定二十一世纪不是那样。”

“您居然还研究过历史？”

“呃，不是……算了，就当做是吧。”

“总之，目前关于嫌疑人的动向，我们也所知不多，能告诉您的也只有这些了。萨度！祝您好运。”

和智远结束谈话以后，秦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知道一个名字根本没有丝毫帮助，更何况对方是个地下组织，他总不能走到大街上大喊一声“二十一世纪协会的人出来受死”吧？

想来想去，秦端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或许最快的方式是去找几个游骑兵帮忙，但秦端还没忘记，自己的头上大概率挂着奥林匹斯的悬赏，要是有几个不怕死的接下了他的单……

没有什么思绪的秦端走出寺院，走到了大街上。其时正是下午三点，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秦端的温度计显示已经达到了惊人的49度，过去的撒哈拉沙漠也不过如此。

走到街上，秦端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奥运的氛围。自从意识到这件事之后，的确在哪里都能看见奥运的痕迹。墙上的奥运六环（代表五大洲和太空殖民地），街边出售的怪兽一样的吉祥物，还有熙熙攘攘的外国游客。这里洋溢着秦端已经久违了的，“正常”的市井气息。

一阵喧闹的音乐沿着街道传来。一整队华丽的高大车辆沿着街道缓缓行进。每一辆车上都用投影播放着佛教经典故事的动态影像：佛祖割肉饲鹰、佛祖驯化恶龙、菩提树下进入涅槃……

每隔一段距离，守护在花车两侧的僧人都会朝空中抛洒白色的花瓣，而那些道路两侧的民众则会争着去接花瓣，露出虔诚的表情。当然，也有不少并非信徒的打开了义眼，记录下了这珍奇的情景。

秦端也被这景象吸引住了。他随口像一旁的路人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我也是刚来的游客，我在网上搜的，说这是供奉佛牙舍利的花车迅游，算是某种兼具宗教和节庆意义的活动吧，最近几年僧人们好像还会给沿途的信众分发礼物。”

秦端发现的确如此，有好几个人都收到了僧侣送出的小零件，大部分都是一把起子、一颗义眼或者一个摄像头之类的实用部件。秦端也稍微起了些兴致，打算挤到前面去加入争夺礼物的行列。

可就在他努力挤到前排的时候，另一支队伍从街道的正对面走了过来，让花车停了下来。

一辆奢华的流线型悬浮车从街道的正对面缓缓驶来，十几名同样悬浮在空中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排列在车辆的两侧。人与车都是深沉的黑色，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在花车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悬浮车停了下来。一个青年从中走出，他皮肤白皙，头发是不符合自然的淡蓝色，眼睛则是金色。他的脸庞，就和秦端在网络上看见过的大部分富人一样，被调整到了最为完美的状态。

他走出车门时，先是低头拍了拍淡灰色的西装，随后背着手，一脸嫌恶地说道：“你们的活动缴纳场地租赁费了吗？”

为首的僧人开口了。

“施主，我不明白，我们进行花车迅游已经有上千年了，最近几十年里贵公司也从来没有干涉过……”

“几十年以来没干涉过又怎么样？这是个变化的很快的世界！我问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缴纳场地活动费？”

良久的沉默，随后僧人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

“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忽然之间，一个广播响彻了现场。

“请所有的外国游客，立刻离开您现在所在的位置，火炬集团需要对当前位置进行垃圾清理。重复一遍，这事关您的生命安全，立刻离开您现在所在的位置……”

士兵们如漆黑的群鸦，封锁了道路两侧的通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