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旧大寺派
秦端回到智远的寺庙以后，又住了好几天。追查菩提树种下落的事情依然没有进展，似乎有不少游骑兵同行都在追查这样东西，但要么是一无所获，要么似乎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但也遮遮掩掩的，告诉秦端不付定金就别想拿到情报。
根据秦端的经验，这么说的人通常都是空手套白狼，他也骇入了几个，发现他们确实是在瞎扯淡。于是任务又进入了死胡同，他只能在寺庙里无所事事。
直到这天下午，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推门而出，径直地往寺庙门口走，他知道智远这个时候通常就在那里。
此时的寺庙大门外已经被民众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智远和几位僧侣站在门前，手忙脚乱地朝民众们分发着一根根橙黄色的营养液。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储量完全足够，每个人都能领到的！”
这是每周三下午，在智远寺庙前固定上演的景象。科伦坡的平均工资是2200卢比，差不多每人每月能买三根最低品质的营养液，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额外收入连维生都不够。而智远发放的营养液虽然也是便宜货，但至少卫生上有保证，不会带有未知的病毒，光凭这一点就足以吸引大量民众来她的门前。
见到智远正在做慈善，秦端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
罢了罢了，现在确实不是打扰她的时候，等一会再说……
虽然到这个世界一年，秦端的道德水准已经下降到了前世的他看到了会绕着走的地步，但是他暂时还没失去作为人的一些基本品质。比如对于底层民众的同情心。如果不是担心暴露自己，他偶尔甚至动过去帮智远组织这些活动的念头。
就在活动进行得稍稍有秩序，人们终于开始排队的时候，一群僧侣从道路的另一旁缓缓走来。
“萨度！”
那些僧人看到寺庙前的这一幕之后，就纷纷地在寺庙外面打坐下来，开始念诵起超度亡者的经文。
秦端看着他们的举动，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问一旁的小沙弥：“这些人什么来头？来干什么的？”
小沙弥苦笑道：“他们是……老的那一边。”
“什么叫老的那一边？”
“哎呀，就是……差不多就是他们把我们当异端吧。这帮人每隔一阵子就来膈应我们一下，不理会他们，等一会就走了。”
在外边的和尚念了半天经之后，里面的人们领取营养液的速度慢了下来。有些人领的时候低垂着头，全然不似之前那么兴奋。甚至还有人拿了营养液之后，犹豫一下又丢掉了，随后逃也似地离开。
“这又是什么情况？领了营养液又扔？”
小沙弥叹了口气。
“您看着吧，等会他们就又开始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外面的一名僧侣突然站起身来，直直地朝寺庙比出了一个朝下压的手势。
“南无释迦！你们在引人坠入地狱！快快醒悟过来吧！供奉僧众乃是积累功德的最好方式，你们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僧众之资材供养在家人，你们看似是帮了他们，实则是害他们失去了来世的福报，要让他们落入无间地狱啊！”
秦端听了这话直觉得风扇都快转出火星子来了。这狗屁言论让他联想起了前世了解到的一些邪教，心头无名火直起。
然而和秦端不同，许多民众的脸上真的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也有些人陆陆续续地退出了领取营养液的范围。寺庙门前瞬间清出了一小块空地。
秦端不可思议地说：“他们真信这一套？”
“您不懂了吧。在智远师傅之前，从来都是斯里兰卡的平民供养和尚，就连面对面谈话时，平民的头都不能高过僧侣。直到现在这习俗还保留着呢。”
秦端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还真是如此。大多数平民都小心地将头保持着低于最前排的智远的状态，有几个不小心抬头超过的，还连忙双章合十，说几声“得罪”之类的话。
作为对鬼神不置可否，并不特别重视的典型21世纪中国人，秦端对这种思想简直难以理解。
不过，如果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反而会觉得这是非常自然的，而外国人对僧侣不尊敬的态度才奇怪吧……
智远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她反问道：“师兄，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供养佛陀呢？”
“荒谬！供养佛陀何不在寺庙中进行？”
“世尊有言，有情众生皆有佛性，历无量劫后皆可成佛。我今日所供养的，不是未来的佛陀吗？”
“何等荒唐！”僧侣的声音似乎都气的发颤了，“释迦牟尼之外再无别佛，最多只能证罗汉果位，你不认得大藏经了吗！”
“我记得清清楚楚，反而是各位不认得了。佛传正法是为救众生脱离苦海，如今有情众生行卧住作皆是痛苦，尔等却熟视无睹，休说证得阿罗汉，死后当入畜生饿鬼之途！”
智远的话掷地有声，那位僧侣被气的卷起袈裟，转身就走。
“我们不与这外道争辩，且看她还有几多来日！”
不过，在这一番争论之后，原本在寺庙门前领取营养液的民众也散得差不多了。智远只好无奈地收工了。就在这时，她看见了秦端。
“秦施主，您今天怎么来了？”
“智远师傅，您刚才说的真精彩。”
“不敢当，”智远谦虚地说，“这些辞藻在互联网上流传已久，我只是拾古人牙慧罢了。”
“刚才那些家伙是谁？”
“嗯……”
智远凝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他们是大寺派，旧大寺派，如果一定要较真的话，就连我也得承认，他们才是斯里兰卡的正统佛教派别。”
“正统不正统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既然事情忙完了，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秦端反复组织几次语言，最后还是选择直接说：“能给我找份活干吗？短期，来钱快的就行。”
智远沉吟了一会，然后说：“你想不想去当奥运村的保镖？对你这种职业的人来说不是很刺激，但应该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