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知识青年
我们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小了,全村总共才二百六十来人,故而不适合单建一所小学!
基于这种客观条件,我和妹妹不得已都是在邻村读的小学,不过等暑假过后,妹妹就要和我一起去镇上读初中。
而我将跨入高中,成了全村唯二的两名高中生。
在这个粗犷的时代,高中生就基本上能算半个知识分子,如果退学回家,基本能安排小学教书,条件好的能去中学。
读书人的比例实在太低,算是瘸子里面拔了将军。
尽管还没到暑假,但是那些学生们似乎也没有多少纪律,想去就去,不去也没人管。
我们中学也是如此,每天能老老实实待在课堂的认真学习的也就三两成学生。
在很短的时间里,我就对村子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我们村里竟然还有两名知识青年,咦,这也太夸张了吧,让我觉得特别惊奇!
这具寄体看来之前也只是一个书呆子,身边有现成的知识分子不求教,而是去学校里厮混,算不算捡芝麻丢了西瓜?
打心眼里,我对知识青年这个群体还是特别尊敬的。
这本身这就是一个特别伟大的无私行为嘛!
能够扛到现在还能坚持不回城的,那就更加可爱了,是不是真想一辈子扎根农村呀?
直到我见到那两位可爱的知识青年,才明白自己多渺小。
人家两人竟然还是一对夫妻,说是去年才结婚,一时半刻也没有回城的打算。
那个男青年的据说是省城人,女的却是岛城人。
我们这个位于鲁南的小小山村,难道就这么有魅力么?
全村人可都一直用崇敬的目光对待这一对知识青年夫妇,连我也不得不佩服人家的务实。
我作为村里准知识分子,享受了在这个识字率偏低的年代特别尊重,很得大家认可,如果不是老爹的原因可能更甚!
其实就算不认真,撑到明年十二月参加恢复高考的第一次招考,估计也不费力。
别看前世的我又懒又馋,可是别忘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二本出来的理工男,很多知识储备在这个时期还是能碾压的。
在网络上曾经看过介绍,恢复高考后的考试还都是初中内容,我又有啥压力?
就算临时抱佛脚,高考前突击看看课本,了解一下时事政治,估计过关也不成问题。
母亲和妹妹对我经常发愣习以为常,看来之前果然犯了书呆子的通病,我是继续保持下去,还是慢慢改变呢?
担心改变太快会不会吓着母亲,再以为我中了邪,岂不是弄巧成拙?
那就还是继续下去吧!
时间持续了不到一个月,我又在院子门口发现了一袋子粮食,这次竟然是高粱。
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可怜的老爹,你就不能进门陪陪老娘,难道家人还会出卖你,一早再偷偷溜走有问题么?
看来这种无形的威压气氛,还是让他不敢冒险。
我前世在南方江边长大,大学毕业在沪上工作,想不到竟然能适应下来北方地区生活。
可能是寄体的思想融合,潜移默化改变了我。
我对鲁南地区其实不太熟,不过时不时的去大队部找报纸看看,基本也能糊弄下来,不至于让人看出了破绽。
唯一缺陷就是全村人基本上都不认识!
但是考虑到我特殊的家庭原因,以及书呆子的特性,不和邻居打招呼也说得过去。
也没人苛责我这个可怜的孩子,谁不知道谁呀?
明立言这个二流子要是稍稍勤快一点,能把老婆孩子一扔不管不顾的自己快活,真是不当人子的玩意。
本村姓氏有三个,第一大姓是王家,现在的村委干部大多数都是为王家把持着。
第二就是明家,人口在五六十口左右,我家属于其中之一。
人口最少的姓赵,其实当初是个上门女婿,后来因为发展奇快,也有了四十多口人。
那位与我并列唯二的高中生,就是出自于赵家,哦哦,人家可是一个女学生哦!
王家出了三个转业军人,其中一个在县供销社工作。
另两个务农,全部进了村委会,其中一个还是党员,据说下步有可能接班老书记。
乡下人的关系还是淳朴一点,人家看到我去村委,也会笑着点点头,算是给足了我的面子,可能也是一种鼓励!
至于说的争权争利嫉妒啥的全是胡扯,乡下人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必须借助报纸这个权威媒介了解一下国内形势!
网络上了解的过于片面,也很笼统,时间节点上更是驴头不对马嘴,绝对不如这个时代的报纸专业。
我沉浸在报纸堆里,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
绝对没有白费时间,基本上把从六四年(以前的报纸找不到了)至今笼统的看了一遍。
我还是习惯标题党,大概看看基本就能理解个大概。
只有那些特别敏感的事件,才会仔细去阅读。
期间人家还组织了一次民兵应急演练,我等于是在村委里给无条件的坐班两天。
村里一共是十二个民兵,但也称作民兵排。
全都是真刀真枪,那个长长的步枪应该就是五六半吧,竟然带着一尺多长的三棱军刺!
大家结束演练的第二天,我全部浏览完储存的旧报纸,给大家上了一堂啥叫书呆子的课。
对于我的成绩大家再也不会怀疑,你看看,人家明立言家的小崽子,能够坐在村委里连续看一个星期报纸,要有这份心,还担心啥学不好?
村委给我的印象不错,那一对知识青年夫妇也是如此。
在我主动开口问他们有没有高中课本借我看看时,直接把几本书一股脑送给了我。
我确实也很感动,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
我不相信永远这样,高考肯定也会恢复,我看完了就给送来,好好学学一定有机会。
就在这对夫妻不解的目光中,我抱着课本瘦弱的身躯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女的姓马,转身红着眼问老公,我们也开始学吧,我觉得小家伙说的应该不错。
男青年姓刘,他们俩人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五,但依然没有熄灭了梦想,还是能有一点上进的心!
我根本就不用为钱财发愁,因为上次老爹送的高粱里面,我发现了一把钞票,还有几张票据,有布票还有油票,竟然还有二斤糖票。
我不知道老爹从哪里搞来的,但知道这玩意如今太金贵了,老爹莫不是玩上了梁上君子的把戏吧?
我竟然对这个没有印象的老爹生出了同情之心。
潜在的血缘纽带就是这样的神奇,想推都是推不开。
我用了差不多半个月,基本熟练掌握了这个时代的高中学习内容,就算略有不同应该也能凑合着应付了。
很快将课本还给了马姐,对了,我开始展示自己的不同。
我在认为特别重要的地方,都用铅笔画线勾勒,我相信马姐两口子只要吃透了那些,大学录取书基本就唾手可得!
我还提醒,不妨也去村委翻翻旧报纸,了解一下重大事件发生的节点时间……
真希望她俩能看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