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灯火阑珊处
有数名身披彩色大衣,一条霓裳丝从衣袖各角自然坠下,脸上挂了一副面具,开始从后台走上,类似戏剧走步,一步一顿,好像他需要确认每一步是否真的踩实。在四边是敲鼓吹角的人。
舞台的正中摆着一张长寿桌,压了符纸和一小方盛水的盅。一个上了年纪,留着一撇胡须头顶高帽身着红色长袍的男人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当其他人并不存在,眼神看向你时就和空灵没两般。
梁星正看着呢,手边突然多了一张纸条。他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穿背心的男人正往人群外挤。
“怎么了?”奥斯特就在他旁边,
梁星拿起纸条展开,“有胆的就十一点半到魏庙街三个灯笼处,我知道今晚十二点回军营都不会被问罚,切记一个人。”
“嗯?”
梁星把纸条给了奥斯特,他看了一遍毫无头绪,的确是特殊日子能在十二点半之前回去,不需要请假,
“这是海军吧?会不会跟你有嫌隙的人?”
梁星为人直,不小心得罪人也是有可能的。
“不用管它,也许是哪个无聊的家伙整你呢。”
“魏庙街,等一下是不是会经过那里。”
“好像吧,你真要去?”
“祈禳会在十点四十五结束,十一点半那里大概还有不少人,为什么不?”
“那我跟你一起。”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可是……”
“别忘了我打不过的话,跑路也很快的。”
奥斯特点点头,“那我在外街等你。”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其实他从来也不爱凑热闹,只是刚好出来转转。
梁星转身回去找秦云秀,后边还不断有游客涌入,但街道显得宽敞了些。到店的时候,店主人说已经放姑娘出去了,那个四五十岁的大叔,长着一副和善的面孔,梁星不记得见过他,想来是人多的时候在厨房忙。
“年轻人爱热闹,也不能老拴着不是?你是她的男朋友吧?要不要坐下来先喝口水,看你满头大汗的。”
“谢谢。”
“你没有碰见她吗?”
“没。”
“那就奇怪了。”大叔在本地做了几十年生意,几乎年年都有祈禳,早就失去兴致了,不过对时间和游行安排颇为了解。
“从这里直走到第、嗯,第三个路口吧,再往里那条就是魏庙街,两边放着石狮子墩的。”
“那是什么?”
“噢,用来镇妖的。七十年前从河里被打捞上来,考古的学者说是六七百年前的呢。我们这没有比它更古老的了。”
大叔说起历史也不禁惆怅,转眼他就从一个拥有乌黑茂密头发的青年变成了挺个肚子光头的大叔了,时光荏苒,石狮子又经历了多少人的一生呀。
梁星一听来了兴趣,这时候是九点零五分,十点钟赶回这里就行了。
他辞别了店家,从第三个巷口踅入,游行已开始,要将福灵带到每个角落。
两头石狮子蹲坐在方形石墩上,神态威猛,双眼环睁。
梁星仔细地端详了一圈,有小部分被磕碰的掉了块,整体依旧完好,无怪乎石式建筑都保存上百年,古堡、教堂,比木头构造要长存得多。
六七百年前就有这样的雕刻技术,委实了不得。
可是三个灯笼处从街头到街尾都没见到,梁星不禁怀疑来错了地方,此时游行队伍也在向这边噪响而来。
他闪到巷子里,出了主街道,正碰见回店里的秦云秀。
“欸,你怎么从那钻出来了?”
“没,抓老鼠呢。”
“进店里坐坐吧。”
“你不看了?”
“都是那些,没多大意思。”
老板给二人上了糕点和热茶。
秦云秀再见梁星已没有当初的青涩,她止不住地偷笑。
“怎么,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你当时打死不当海军的,结果还是来了。”
“人都是会变的嘛,混口饭吃,不寒掺。”
“好叭,说话也沾了油嘴滑舌的那套。”
“你打算在这呆多久?”
“我也不清楚啊,还想去找ONE PIECE呢。”
“那可不容易。”
“先攒点钱吧,对了、你没见到那位白胡子的中将吗?”
“戈普?是啊,也没怎样。”
“过去我确实太幼稚了,原来他就是那位千里追杀海盗王的海军。”
“唉,要是再来一次,你还会那么做吗?”
秦云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回答道:“会。”
梁星心下感动,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门外的吵嚷声打断了,原来是游街行伍走到了这边,吹响了号角,为首的高冠男子一面用手撒符水,一面念着些神叨的咒语。
奥斯特不知从哪里闪了进来,
“嘿,你们也在啊。”
“不好意思,我先出去了。”
秦云秀只是笑笑,但她的笑容却凝固了,因为有另一双眼睛带着恶意瞪着她,而且她走了进来,旁边还跟了位很可爱的女生。
秦云秀看了看她们又看向梁星,“你朋友?”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有危险,所以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梁星瞅那架势指定误会太深要干架了,迅即插进弎人之间,
“这是秦云秀,我在东海认识的朋友;额,艾琳和弗洛拉,都是海军支部G-19的。”
“克比,你说少了一个字吧?”
弗洛拉眼角红红的,有泪痕,显然哭过。
艾琳为人义气,但就是有时做事太急躁了。
梁星一手抓住弗洛拉的手,握住,对她说道:“没有的事,别瞎想。”
弗洛拉这才抬头看着梁星,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其实她只是在等一句解释,这就够了。
十一点二十分,繁华散去,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群,梁星还是没能找到所谓的“三盏灯笼”,不过毕竟还有点时间。
他盯着一盏灯笼和两盏的檐前都关上了门,只有一户半掩着,它门前挂了六盏灯笼。
走过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久有一对情侣经过了,奇怪地瞥了眼孤独的梁星。
他出店的时候看了眼立在路边的计时沙漏,怎么说该到点了,不会被人耍了吧?
正当他焦急难耐时,从那户半掩的朱门内走出一位弓腰的老管家,把三盏灯笼依次收了回去,闭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