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无间道
深夜，小镇上依旧灯火通明。
“阿婶，我来帮你。”
“哎呀，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战呢？都平安二十年了，我一大把年纪的。”
“阿姨，海盗打过来我们只能反击啊，放心吧，那边已经帮你安排好住所了，你的老邻居们也在一起！”
“那就好、那就好，慢点、小心台阶。”
老太太住马力弗德七十年，如今突然被通知要搬离老窝自然十分不舍，不过可算劝动了。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中佐马科嘴皮子都快要磨破，这辈子没说过那么多话。
老人记性差，一句话能翻来覆去地说上好几遍，又喜欢瞎操心，不时回忆伤感的过去，都得陪上几句。
“快，拿根黑福（名牌烟），累死了。手脚麻利点啊！”
这时候年轻士兵的用场就派上了，一个个体力充沛，一流的搬货好手，只是马科腰部的旧伤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陪烟的是跟了他快十年的Z·凡尔纳。
“这是第十家了吧？”
“对，还有的累呢。”
“今天早上我听说本部处决了一批间谍……”凡尔纳忽然说道。
“啊，老生常谈了，现在哪里不都是心眼，总部那群大将心狠手辣，不然怎么有今天？”
“名单上有坎泽·福法纳（马科旧时的挚友）。”
马科虎躯一震。
“马科大哥，我记得你们是从大妈营地逃出来的？”
“陈年往事。”
“对于你可能是这样，毕竟如果被发现利用漂流瓶传递信息的话会很不妙吧？”
马科眼睛骨碌转了一圈，表现出少见的机敏警觉，
“来这里说话。”
他们来到了一条空荡的街道上，一个星期前还住满了二十七户，现在人去楼空。
“你都知道了？”
“是，我并非有意撞见。”
“你的意思呢？”马科是聪明人，如果凡尔纳正义执柄，他就不会站在这还有一口烟抽。
赤犬严令处理内奸，战国处处以大局为重，尽管下一任他打算传给青雉，但赤犬也代表了鹰派的作风，他不能一杆秤倒向一边，所以收网雷厉风行、不容喘息。
这一周里被处决的卧底高达两百人，超过上年一年的人数。
照战国的意思，这会扰乱军心，然而他虽为元帅，却也需要考虑各部门的情绪，最终将这件事交给了赤犬去做。
没有人愿意落在他的手上，那人的正义是近乎疯狂的……
马科手有些颤抖了。
“自首吧，”凡尔纳冷冰冰地说道。
马科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跟了他十年的忠诚部下，“你就是想让我去死。”
凡尔纳凑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马科瞳孔大睁，汗流浃背，人在极度紧张时会瞬间飙汗到虚脱的程度，他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当——”一把刀扔在了他的身旁。
凡尔纳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但却像是离得很远很远。
马科颤颤巍巍地捡起那把刀，这是他多年锻炼才有的镇定，他叹了口气，往脖子上一抹……
凡尔纳默默地给自己点上了根烟。
没有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梁星这三天接连噩梦把他折磨得够呛，一手翻开了身上的被子。偌大的月光照在他的床上。
他正睡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宿舍里，同寝室的都是些陌生的海军。他双手撑着坐了起来，“该死，又要失眠了。”
梁星生怕做梦会把腹中的秘密暴露，紧守如瓶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按他过往的经历，继续呆在床上也是徒劳无功，今日月色这般好，倒不如出门走走。
于是梁星轻轻地推开寝室门，走出了大楼。
这里背靠林地，被用来做翻越训练，海军通过这项可以增强水上的平衡性，不过梁星对此一直持怀疑态度。
被一圈铁丝网围住，梁星不知不觉就来了入口处。他从没上过去，据说那里面曾经有一口深井，不小心有可怜的人掉下去过，后来被卖上了，如今看不过是个带一定坡度、长满长青杉的小山。
翻过这座山，沿着小道走可以去到镇上，过去就有几名外出耍玩的海军被逮到过，悄悄摸摸总会带着青春的悸动使人心跳加速、为刺激所陶醉。
奇怪的是，那扇门并没锁，只是看起来像锁住了。
梁星轻轻地推开，仿佛一瞬间进入了禁忌之地，他的心也跳得很快。
也就是说出入自由？
最近本部管纪律的白天都在忙着镇上的搬迁，军队绷紧的弦松了，都是些精力旺盛的青年，其时已现乱象。
不过在赤犬的授意下，铲除内奸的行动也比过去来得更为迅猛，这就造成了一个奇怪的氛围，一方面由于肃杀除奸而令人恐惧，另一方面却是松于管教且大战在即加剧了兴奋激动的情绪影响。
梁星感觉自己像被股魔力所吸引，他没有去理会那些规矩，踩上了软熟的泥土地。也许在他的心中本就埋下了不安分的种子。
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手握六式和初阶武装色，梁星胆子也大了，大不了一拳打爆对方。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翻到小镇上，据他所知，弗洛拉不在本部而是某间民房里，他们宿舍有一个负责协理相关事务的，他从那里得知了。
梁星还记得位置，在曾经吃过晚饭的食店隔一条街的一间客栈上，专门用来招待远方来客，不过店家已经在海军的敦促下搬离了，所以目前处于空置状态。
弗洛拉是劝解宣传组，梁星也搞不明白她是怎么被选上的，大概是由于艾琳吧。
想到艾琳那张很能叭叭的嘴，梁星不禁露出了笑意。像她那样的人才，与多口舌的老年镇民“对垒”正合适。
他悄悄地爬上了小山，今晚月色正亮，像是在头顶开了盏照明灯，只要不是植被相当密集的灌林，都能清晰地觅路而行。
今早又处决了一批内奸，每天都有，这么看来海军本部也是被渗透得跟筛子似的，这也算是扩军的恶果之一吧，政审和年检的严格度被打了折扣。
换句话说，还没被查出的应该是急于跑路或者不敢再现身了。
急于跑路……
没上锁的山门…
“站住！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