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穷人与失业税

声音回响中。

高大的木乃伊轰然倒地，再无动静，老者接住下落的阔剑，笑着朝众人鞠躬道：

“感谢观赏。”

油布棚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索恩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出事，还好直到结束，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他给蕾妮穿上鞋子，牵着她走出了油布棚。

“真精彩，索恩，我差点以为木乃伊是真的。”

蕾妮满脸兴奋地说道。

“我也是，蕾妮，真的很精彩。”

蕾妮甜甜笑道：

“索恩，辛迪前几天带我去过一家旧衣店，感觉很不错，我带你去。”

索恩点点头，牵着她离开了这里。

自684年“女性解放运动”后，女性服饰逐渐摒弃了裙撑、臀垫、紧身胸衣等样式，掀起了多次服装革命。

女性服饰开始从繁杂、累赘变得简单、轻松和多样。

索恩跟着蕾妮来到一间雨棚。

这里的衣服、帽子都堆放在货架上，并没有标价，如果看上某样商品，需要向店员询价。

他们刚走进雨棚，迎面走过来一位极美丽的女士。

她有一头紫色的长发，星空一般神秘的浅蓝眼睛，套着一件雪白的宗教长袍，上面点缀着繁星，给人一种希望、圣洁感。

她看着索恩，眸中隐有星芒闪烁。

轻柔的声音响起。

“你身上有污秽，死亡的气息！”

索恩愣在原地，当他反应过来时，那位女士已渐渐走远。

“污秽，死亡的气息，在看复活木乃伊时染上的，血祭案引起的，还是原罪之神带来的？”

索恩一面想，一面牵着蕾妮来到货架前。

“你好，先生！”

一位希望教堂的老修女忙走上前，在胸前画着繁星，做着祈祷手势。

“愿勇气伴随你，愿星光指引你。”

“这里是布尔邦蒂济贫院的售卖点，我是希望教堂的玛丽修女。”

索恩并不信仰希望女神，他只是很绅士的脱下帽子，微微点头示意。

洛尼瓦的中产阶级，上层，贵族阶级，每年收入的部分都会捐赠给教会，修道院，济贫院，各种慈善组织。

用来宣扬神的仁慈，神的信仰。

他们坚信这样做，能得到神灵的眷顾，死后还能前往神的国度。

684年前。

在“济贫法”修订和“救助法”颁布前。

公民捐赠的大部分钱财、物资，都被带有慈善性质的组织机构贪污腐败，那些需要救助者没有享受到任何好处。

685年。

凡有慈善性质的机构，有了政府与“公民慈善督导组”的双重督察，贪污腐败的情况才逐渐好转。

一般慈善组织收到的捐赠物品，譬如贵族衣服，首饰等，是没有很多实用价值的。

他们会在专门的售卖点售卖，售卖的钱会用作慈善机构的开销。

每笔账都有记录，相关部门会一一查审。

老修女介绍完，一位济贫院的工作人员忙上前，询问索恩有什么需要。

索恩蹲下身，凑到蕾妮耳旁道：

“蕾妮，我不会砍价，你会吗？”

蕾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点点头。

在女员工的热情招待下，索恩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

等索恩结账时，他手里已经提着女童套装，袜子，鞋子，纱帽，女童睡衣和内衣了。

“先生，您总共花费1榜6克朗30便士。”

索恩犹豫半响，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女员工，鼓起勇气道：

“能便宜一点吗？女士。”

女员工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她看着索恩·狄默奇，用尖锐，很大的声音喊道：

“先生！这里是慈善售卖，何况这些衣服都是那些夫人的小孩穿过的，您能想象它们呆在大商场里时的价格吗？”

索恩很尴尬地付完款，牵着蕾妮，灰溜溜地逃离了这里。

“蕾妮，你不是说，你会讲价吗？”

蕾妮委屈地回道：

“我，我被她吓到了，索恩。”

……

索恩和蕾妮返回棚屋，蕾妮换上新买的衣服、帽子和鞋子，内心显得很是得意。

两人乘坐蒸汽公车来到勃兰登公寓站。

下车后，他们沿着林荫道走着。朝娜娜女士居住的郁金香公寓而去。

树叶飒飒作响，风吹起蕾妮的裙摆。

她感到小腿冰冰凉凉、酥酥麻麻，很舒服，她微微按了按风吹动的帽檐，小手紧紧拽着索恩，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这里好干净，好宽敞。”

蕾妮好奇地打量四周。

她看到一栋栋干净的公寓，整洁的道路，路旁有大树和鲜花，她抬头看到了蓝蓝的天空，视野是如此的辽阔。

阳光暖暖地落在身上，落在她蓝白色的洛丽塔裙上。

它有很多小兔子、蝴蝶节、蕾丝的元素，还附带一个小兔子的斜挎包。

蕾妮感觉自己像是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

她抬头，看着索恩道：

“这里比棚街好很多。”

萨玛拉贫民聚集地共有十三处，主要分布在郊区、拥挤区、海角区。

拥挤区的棚街是萨玛拉最大的贫民窟，这里居住着三万多人。棚街的光脚街，一间最低标准的14平米房间，可能居住有十二三个人。

九年前。

布莱恩·萨克森成为萨玛拉的市长。

城市规划，地铁项目，码头重建，街道整修，铁路建设等诸多原因，使得很多人失去了家园。

他们被迫搬进政府在其它聚集地修建的住所中。

这使得萨玛拉贫民聚集地从三十多处减少到了十三处，但居住在贫民窟的人数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拥挤区变得更加拥挤。

六年前。

布莱恩·萨克森在整改完贫民窟的环境、治安后，将重心放到了贫民窟的房屋改善中。

这几年来，萨玛拉出现了很多慈善住房机构，譬如劳工改善住房协会。

他们积极为劳工阶级解决住房问题，修建了很多下层劳工居住的房屋。

最出名的是約曼银行的创始人，银行家卡斯帕·劳伦斯成立的“劳伦斯信托住房公司”。

它主要服务对象是下层阶级的劳工家庭和中下层阶级。

劳伦斯公司为下层劳工修建了模范公寓，它的价格很低廉，每月1金榜到1金榜3克朗。

但模范公寓有严格的入住要求：

譬如，需要接种主要疫苗，轮流清扫卫生间，不允许拖欠房租，房间不可以转租与商用，不允许养狗，不能乱扔垃圾等诸多规定。

下层劳工家庭因为这些原因，并不会选择居住在模范公寓，下层向中下层过渡的家庭，往往很乐意居住在模范公寓。

娜娜居住的郁金香公寓，就是劳伦斯公司提供给中下层人群的公寓，里面的房屋都拥有单独的洗浴室和卫生间。

无业流民，流浪人群等来自社会最底层的隐形人，只能睡在阴冷的小巷，漏风的房子。

收容所、救助院、济贫院，慈善机构修建的慈善救助房屋等，是需要漫长的排队与等待，才有机会进到里面睡上一宿。

著名经济学学家里昂·梅洛恩曾提议，对失业和不工作的年轻人征失业税和罚款，以此来督促他们积极寻找工作。

他的提议，并没有被黛洛莉女皇采纳。

“专家的建议，果然离谱。还好无业的穷人不用缴纳失业税。”

索恩内心很是感叹。

“蕾妮，你喜欢这里吗？”

“等我们有钱了，也许能搬过来。”

她的眼睛微微闪亮，抿着嘴笑，点点头。

他们走过一处圆形花坛，来到郁金香公寓。

穿着大衣，带着绣有“劳伦斯信托住房公司”袖章的安保人员看到索恩和蕾妮，脱下礼帽，目送着他们离开。

索恩牵着蕾妮，刚要踏上台阶，就听到一声怒喝。

“先生，我是劳伦斯信托住房公司的安保人员，您不能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