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随笔:说说看病、养生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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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感到难过,那就大声哭出来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不幸,我们一般会难以接受、意志消沉,甚至会在情绪激动时做出偏激的事情。但是,人生难免坎坷,遇到不幸一定要坚强面对,相信自己一定会挺过去的。如果实在感到难过,那就不妨哭出来,哭是缓解压力的一大法宝。

这天,门诊结束走出诊室时,一个中年女性叫住了我,问:“请问你是姜医生吗?”我说:“是啊,有什么事?”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40多岁的女性,穿着得体,身体较瘦弱,有些面熟,但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了。她笑了笑,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原来你换了工作单位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哭了很久的患者,大概是10年前了吧!”

我怔了半晌,记忆一点点地被唤醒。对,是她,没错的,虽然隔了10年,但这白皙的面庞仍然没有变。10年,能让我们忘记的太多太多,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却让我时时想起。

“原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早已不在了呢……”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说出了这句话。她也笑了笑:“是啊,还活着,不好意思,后来没去找你复诊。但是,很感激,那天让我哭了很久,哭出来了,感觉一下子轻松了,从此坦然面对,竟然熬过来了。谢谢……”

故事要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我还是一个在病房值班的小医生,这天在普通门诊顶班。马上就要到下班时间了,医院已停止挂号,大厅里人影稀疏,我在看最后一个患者,就等着看完下班回家了。这时,大厅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骂声:“还没到5点,为什么不能挂号,我今天就是要看,我一定要投诉你们……”(此处省略一些不堪入耳的骂)。然后,导医护士各种解释,但是她反而声音越骂越大。无奈之下,我只好走出诊室,说:“好吧,就给她加个号吧。”

她坐在我对面,戴着一个很大的墨镜,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一双时尚的高跟鞋,情绪仍然很激动,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把医院上上下下能骂的都骂了一遍。谁也不想在下班前接待这样的患者,但既然接诊了,就尽义务帮她看完吧。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摘下墨镜,露出了白皙的面庞,看上去是跟她的暴躁脾气完全不同的文静,30岁上下的年纪。

我问道:“你有哪些不适?要不先搭个脉吧……”她没有接话,却冷冷地回答道:“我得了直肠癌,我不想活了。”空气瞬间凝固了,好冷。过了一会儿,我说:“你这个情况,应该去看肿瘤科专家门诊,今天只是普通门诊,而且很晚了,你看……”她情绪稳定了很多,说:“是我家里人非要我来看的,我才不要来。”好吧,看来今天只好加班了,我说:“那好吧,我今天的时间就留给你,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吧,说不定能帮到你呢。”

她沉默许久,没想到,竟突然哭了起来,那种伤心欲绝的痛哭,大概十几分钟才逐渐止住,而我只是坐在她对面,就静静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医生,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话匣子打开了,“我不是刚才那个样子的,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极为优秀的人,也因此非常自信,名牌大学毕业,外企已做到了中层。从众多追求者中挑了一个,谈了半年恋爱都快结婚了。然而,1个多月前,我被确诊得了直肠癌……我无法面对这一切,觉得自己是一个最失败、最没用的人,以前那些骄傲、那些光环似乎都不存在了。好不容易燃起了治疗的希望,可是那个成天说要陪着我的男友,竟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失踪’了……所以我崩溃了,脾气也暴躁了,刚才真是对不起。”

听完她的故事,我本想给她讲一些大道理,比如一些身残志坚的故事,但却无法说出口,“确实,你遭遇的这一系列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说别的都没用,我只想说,生命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唯一的,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我们能做到的就是珍惜她,坦然面对生命的考验……”

我说的这些话,应该是不会打动她的吧,至少我是不信的。她没说什么,我也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竟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医生,请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今天这么晚打扰了,以后我再来找你复诊。”我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和门诊时间,她起身说:“谢谢你,我会坚强面对的,再见!”然后,便起身走出了诊室。

行医生涯中,总有一些事情让我难以忘记,或是疑难病的治愈,或是患者殷切的感谢,这位特殊的患者,也让我时时想起,甚至多年来在门诊结束时,常常下意识地要在门口望一望。但是,她并没有来复诊,以后也没再出现。我想,她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没想到,竟然在10年后偶遇到她!一次次的化疗,她坚强地熬过来了,后来换了份相对轻松的工作,虽然身体憔悴,但心态却变得更加坚强,她还没有结婚,因为这样单身也很好。她笑了笑说,其实那天她是想跳楼的,正好路过医院门口,就拐进来看了。心情压抑了很久,但就在那天痛哭出来之后,竟像脱胎换骨一般轻松。窗外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映在她白皙的脸庞上,看上去就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说心里话,我非常佩服她的坚强,假设某一天自己也遭遇到类似的不幸,不敢想象是不是也能挺过来。作为一名医者,治病不一定非要靠药物,有时一个眼神,几句安慰的话,乃至耐心的倾听,对患者来说都可起到莫大的帮助。另外说说哭,哭是人类情感最真诚的发泄,也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的一个标志,很多的烦恼忧愁,找个信任的朋友去痛哭一场,去倾诉,真的会好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