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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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天下第一青楼(2)

“你能不能有点深沉?”傅锐很嫌弃地擦拭着脸上的酒渍,“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不在少数,也许只是名字一样也说不定。”

“我觉得不太可能。”谢晖摇着头说道:“既然是舞蛮的舅舅,岁数就一定不小了,按年龄算差不多应该赶上了圣者还没归隐的那段时期,自然不会不知道圣者的名字,当时有谁敢用和圣者一样的名字?而且你说你的武功都是你那个瑶姨教的,你的武功虽然比本少爷差点,可和普通人相比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能教出你这种武功,一定是位了不起的高手,所以说不定和圣者有点关系。”

“咱俩动手我能打死你信不信?”傅锐随口讥讽了一句后陷入了沉思。

“你说得也有道理。”傅锐轻叹了一声。每当涉及到自己的幼年经历,他的脸上总会不自觉地带上一抹习惯性的惘然,“只可惜我那会儿年纪小,又基本没出过山,瑶姨怎么教我就怎么学,从来没意识到她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你刚才说那位瑶姨是被野兽袭击,才导致伤重不治?”谢晖的眼珠转了转,“就连咱俩都不大可能被野兽袭击致死,何况是一个高手?这事儿听起来有点蹊跷。”

傅锐立时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件事也一直很怀疑,只是这是瑶姨临终前亲口所说,当时在场的舞蛮又因为昏迷回忆不起任何事情,所以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调查。

“当时瑶姨的身上确实有抓痕和被野兽撕咬的痕迹……”傅锐口中喃喃说着,像是在对谢晖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

“既然没法确定,就先别想了,干一杯。”看着傅锐若有所思的神情,谢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傅锐也跟着干了一杯,忽然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让我见那位圣者一面?”

“想瞎了你的心。”谢晖的回答极为干脆,摇着头苦笑道:“圣者已经归隐很久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近十几年也从来没听说有谁见过他老人家。而且圣堂周围方圆五十里都被朝廷划为了禁地,没有天子的圣旨,别说是我,就算我家老爷子来了,只怕也靠近不了圣堂山脚……”

说到这儿,谢晖的眼睛忽然一亮,想了想说道:“不过现在倒是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听我家老爷子说,圣者这次归隐时,曾和当今天子有个约定......”谢晖沉吟着说道:“若有一天,太液池黑,归圣钟响,圣者便会重现人间,再聚圣徒。”

“太液池黑,归圣钟响?”傅锐有些茫然地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晖夹了口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直到把菜咽入腹中,才开口说道:“我在潼关交接的时候听说,就在你们进京的那天早上,皇宫里那口归圣钟响了,御花园的太液池水也变得漆黑。也就是说圣者很快便要现身,圣堂要重新招收圣徒。”

“重招圣徒?”傅锐瞪圆了眼睛。

虽然熵朝正史将银霜山之战的经过只是一笔带过,可就是那寥寥数语,却记载了圣者率领一百零八圣徒击败血裔的事迹。

近些年随着朝廷不再刻意封禁那段往事,民间对于圣者麾下的圣徒们也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据说那些圣徒面对血裔不惧噬咬,而且个个身怀绝技,是当年银霜山之战取胜的决定性力量。

所以天下间,又有谁不愿意成为圣者的门徒?

“你先不用高兴,这还是几年前我家老爷子对我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现在归圣钟确实响了,等文大哥精神好点了,可以找他问问,他和陛下的关系很不一般,应该可以知道些内情。”

“文大哥和陛下……是什么关系?”今晚听到了太多让他震惊的事情,傅锐连菜都没怎么吃,一直在问东问西。

“听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被派到璞门关历练,和章威将军、文大哥曾经并肩作战,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哦。”傅锐点了点头,想到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孟繁瀚,傅锐脸上显出了些失望的神情,举起酒杯和谢晖又干了一杯。

“你不用发愁,你主要不就是想为舞蛮那丫头治病吗?”谢晖放下酒杯,“治病的事情我可以替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傅锐精神一振,继续追问。

“你这人真是没劲。”谢晖嘲讽道:“明天再说能死啊?咱们是来喝酒开心的,要聊正事明天家里聊不好吗?”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栏外,笑着说道:“好好欣赏一下,下次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酒都没了,我当然只能问问题了。”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为了掩饰尴尬,傅锐摇了摇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瓮,有些恼火地咕哝了一声。

还没等谢晖招呼,远远伺候着的两个小姑娘早就看到了这边的酒瓮已空,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把两瓮新酒搁到了两人身旁,然后嫣然一笑,欠身退了下去。

谢晖拍开酒瓮上的泥封,给两人斟满。

“干!”傅锐举杯一饮而尽。

之后两人推杯换盏,只聊些当年在璞门关的往事。依稀间,仿佛又见到了那些塞外雪峰,又回到了那个并肩作战意气飞扬的少年时代……

不一会儿,两瓮酒又已经见底。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夕阳照在人工湖上,化作一道斜斜的金色影子。微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金色的波纹如同细碎的绸缎般在水面上轻轻摇曳,闪烁出迷人的光泽。

听风赏雨楼里的灯火亮了起来,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悬好了无数彩灯,将整座古楼照得流光溢彩。灯影倒映在楼下的湖面上,有若繁星入水,竟然足以与水中的夕阳残影争辉。

随着华灯初上,楼里也迎来了每日最热闹的时辰,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不少车马停在了楼前,下来的各色人物虽然都穿着常服,但行走间依然流露出一股顾盼自雄的骄奢气息,看来都是些常来的达官显贵子弟。

傅锐和谢晖的座位正巧在灯光的阴影中,阴影将他二人的身形笼罩了起来,傅锐眯着眼从暗中观看,竟是瞧见了不少身穿轻甲的武将,看起来品级不低。只是那几位武将并未在大厅多做停留,直接入了三楼雅间,没瞧清楚都是些什么人。

不多时,雅间大概满了,二楼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丝竹管弦之声与觥筹交错之声交杂在一起,热闹非凡。楼里生起的熊熊炭火驱散了料峭的春寒,一些身披薄纱,媚态盈盈的女子们也开始在楼间行走,人气渐盛。

这时刚才那个知客的小厮脚步匆匆走上楼来,先将换好的银票交给谢晖,随后压低声音说道:“三公子,今天有些特殊,等下有大人物要来咱们楼里,您两位坐在这儿有些不方便。”

谢晖此刻已经有了七分的醉意,一听这话,黑黝黝的脸上显出了一丝不悦,浓眉一挑:“我们怎么就不能……”

“三公子别生气。”那小厮极为机灵,陪着笑说道:“您两位反正也是来玩的,总不能一直杵在这儿喝酒吧?”

说着指了指湖畔那些小院说道:“公子是老主顾,今天情况特殊,楼里知道扰了您的酒兴,为了赔罪,已经在那边给您安排好了,一切开销都由楼里结账。”

谢晖面色一缓,顺着小厮的手指往下看了一眼。

楼下湖畔那些雅致小院中的灯已经逐盏点了起来,此时正在夜色中闪烁着柔和暧昧的光晕。

“小子会办事。”谢晖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又掏出约莫十两银子塞到他手上,随后对傅锐说道:“咱们换个地儿,再让你长长见识。”

小厮笑着接了银子,示意身后的小姑娘收拾杯盘,自己则带着两人向楼下走去。

听风赏雨楼设计得极为巧妙,由楼上下来在侧门略微一转,便到了湖畔。走过一座曲桥,又穿过一片竹林,那些雅致的庭院便出现在眼前。

远眺滔滔渭水,近闻燕语莺声,两方世界,便是由那人工湖连接自然地融为一体,虽然遥相呼应,却又互不打扰。

两人被小厮请进了一间幽静的庭院,不比主楼,刚一进院,便有数位佳人迎了上来,语笑嫣然,轻纱曼妙,扶着两人的臂膀进了房间,就像是迎候归家的自家相公一般自然。

被几个佳人一拥的瞬间,傅锐还有些拘谨,可随着酒意上涌,前夜的梦境忽然在脑中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这些年傅锐时常做梦,很多梦境都是荒诞不经,光怪陆离,有很多甚至在醒后都无法回忆起内容。可今天或许是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前夜的梦中的情景忽然变得清晰无比,那些妖娆的舞女、暧昧的灯光、低柔的音乐历历在目,让梦境与此刻之间的界限忽然变得有些模糊。

他的手也极自然地放在了身旁女子的腰间。

这些女子年纪虽然都不大,但每日迎来送往,和各色人物打交道,眼界却是极宽。她们很清楚谢晖的身份,虽然坊间传闻这位谢三公子近来生意上十分不顺,可只要他家老爷子还在,他就永远是富甲天下的谢家三公子,所以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位三公子的朋友必然也是非富即贵。

再加上傅锐这个极为自然的动作,像极了风月场中的老手。几个女子互相看了看,巧笑流转,瞬间便认定了傅锐也是位习惯了酒色自娱的风流公子。

室内温暖如春,两边角落里各放了一个取暖的铜炉,在这冬日的天气里,让人感觉极为舒适,案几上除了熏香炉外,还放着文房四宝和一架古琴。

身畔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腻香让傅锐皱了皱眉,他此刻还沉浸在梦境与现实的颠倒错乱之中,只觉得身旁的女子生的倒也算清丽,只是这股馥郁的有些过头的香气远不及梦境中那些女子身上的幽香,平白坏了这满室的清雅风情。

谢晖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进屋便解开了身上披着的大氅。他旁边的女子手脚利落地轻轻接了过去,用温婉的声音说道:“三公子才在主楼用过酒菜,这时候是听听曲儿,还是……再置一桌酒席?”

谢晖坐到了软榻之上,挥手说道:“酒席就不必了,来两壶酒,若是有时令的瓜果也来些,再叫个善弹唱的姑娘。”

服侍他的那女子闻言却是面露喜色,现在是初春,瓜果还极为稀少,算下来几盘时令瓜果的价格比起普通酒席还要贵上不少,于是感激说道:“多日不见,公子愈发体贴我们了。”

一边说着,先将两人的大氅收拾好,又给两人斟好了茶。没过多久,便有两个小姑娘端着两大盘瓜果放到案几上。

水果种类的丰盛让傅锐有些回过神来,他从小到大从都没见过这许多水果。虽然没有反季的瓜果,可眼下这个季节能找到的葡萄、红枣、苹果等却是一应俱全。

更有两个女子半跪着爬上软榻,一双柔夷轻轻搭上两人的双肩,轻重如意地缓缓揉捏。

感觉着肩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傅锐长长吁了一口气,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屋中此刻共有四位女子,两个负责服侍傅锐和谢晖,另外两个个守在屋中司酒。只要二人举杯,就立刻替他们斟上。

四人俱是妆容淡雅,容颜清丽,就连个头都相差不多。举止间一般的巧笑倩兮,娇媚动人,斟酒时,举止轻柔,动作熟巧。

谢晖忽然向其中一个司酒的女子问道:“听说今晚钟佳郡主一定会来?”

那女子忽然笑了起来,望向谢晖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狡黠和调笑的意味:“回公子,据我们所知,郡主今夜必到。”

谢晖的眼睛骤然一亮,似乎连酒都醒了几分:“你们找个去帮我盯着,等她的车驾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傅锐之前在下马石处就听谢晖问过一次,当时还没在意,此刻听他再次提起,不由得好奇地问道:“钟佳郡主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