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暑假第一天（下）
京都是紫子的老家。
紫子的父母都出生在那儿。
上京区，狭小的街道，有紫子父亲和祖父蜗居过的简陋的三层老宅，黑黑的，小小的，没有庭院，但有紫阳花的花圃，开窗就能看到许多旅游拍照的外国人。
左京区，靠近京都大学的位置，有紫子母亲儿时上学的别邸，很有年代感的洋馆，出去就是果子屋，茶屋，神社，酒吧，还有悠闲自在，踢着木屐的和服大学生。
岚山区，最好的赏枫山径，有父亲后来从赤井财团手里买下来的两公顷的山顶庄园，三层屋顶之上，还建有一座精致的茶室，坐在茶室，向外探头，可以俯瞰整个京都的风景。
紫子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在这三所房子里度过。
个别节日，则是在殿内厅的官邸，由宫人照顾，但也只是母亲思念家人的时候。
而在郊区，琵琶湖运河畔，那里还有一座古风宅邸，是紫子度假的地方。
度假别墅的闺房里摆满她和亚里莎游湖的照片，还有亚里莎从南欧和新英格兰寄来的礼物：枯萎的橄榄叶草环、1928年酿造但已经结了蜘蛛网的葡萄酒、水果形状的瓷器装饰、秋季狩猎获得的鹿角、熊皮、加拿大鹅、波士顿海鸭的标本……
还有亚里莎手持猎枪的照片：亚里莎很早就拿到了基本猎人教育证书，每年秋季麻省举办狩猎比赛，劳伦斯老爷开着越野车，祖孙两个穿着烈焰橙色的帽子和背心，越过自然保护区。
紫子很羡慕她们……
这些东西，紫子也都想让成田看看。
和崇拜欧洲风尚，热衷订制意大利奢侈品牌的表兄弟不一样，
紫子是传统派，每年春天，家里都要请专门的裁缝量身。
所以，当德川会长说：“这个夏天要去京都”的时候。
紫子打算先和家里的裁缝联系，让她们拿着反物，给成田量身制作一套，父母看得过眼的和服。
再配一身算得上风雅的着物。
免得妈妈阴阳怪气，说她，不会照顾男人。
茶的话，她打算自己泡给成田。
虽然，她家的茶室，有专门为贵客泡茶的茶人，一位功力深厚的老奶奶，来自殿内厅的地下侍者。
但成田是东京人，想来不会喜欢那种枯寂、浑朴、纯粹的茶道……
她也会拿出自己最喜欢的那件西阵织，让场面看起来正式些，免得成田光顾着看自己，反把茶道忽略。
想了这么多。
紫子算是把该想的事情，想了三四分，郑重答应了会长的请求。
“那么今后两周时间，请多多指教。”
德川会长看了看腕表，“这边还有个短会，先走了。”
“要好好招待人家哦。”
德川会长拍了一下成田的肩膀，打断了成田的思绪。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个动作，可会长那宠溺味道的笑，还有成田那种奇怪的反应。
紫子很在意。
那种想入非非的眼神，似乎是把会长当成了记忆中的某人。
会长的反应，也很叫人耐人寻味。
啪！会长打了一个响指，而后竖起一根拇指。
成田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
就像是沉浸在回忆，突然被人叫醒，发觉认错人后，又闪过一丝寂寞的味道。
简单来讲，仿佛前世见过一般。
紫子抱住成田的胳膊，隐隐有些不安。
她觉得，会长比她知道的任何女人都要危险。
“成田，我要捏你的屁股。”
紫子很不安，不安的时候，就想捏成田的屁股。
捏的时候，心情莫名其妙，会好起来。
成田的屁股，手感很好。不摸对不起自己。
捏一下又不解馋，那就大力地捏，紧紧地握住，一整只手掌装满。
那种奇妙的充实感，是紫子欺负成田的主要动力之一。
她只对成田有这个倾向，怀疑是被成田的容貌激发出来的。
最近，成田已经能笑着说：“是紫子就没问题。”
一边被她捏屁股，一边和她碰鼻子。
想和成田亲亲，这家伙却总是避开，说什么大学才可以，真是有够讨厌的！！
现在，她和成田坐在上杉家的座驾里，去探望生病的亚里莎，克劳德先生坐在前面。
窗外是一段通往港区的下坡路。
她和成田坐在后面，她的手伸到成田后面，脑袋枕在成田肩膀上，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她还想枕在成田的屁股上看书。
更极端点儿，还想把脸埋在成田的屁股上，记住气味。
目前还不敢，怕被成田发现自己变态如此，对臭烘烘的也喜欢。
哼，臭烘烘的成田。
时间过得可真快，紫子感叹。
只是在成田肩膀上躺了一会儿，就到了亚里莎的家。
科技感十足的三层宅邸，站在庭院就能看到玻璃里的一切。
紫子问成田这个建筑像什么。
成田说，“好像一个水立方。”
紫子还有一个问题，问成田，这座宅邸与那些古老的建筑哪个更漂亮。
但紫子没问，她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这座位于港区的一户建，当然不能和上杉家在大阪的恢弘庭院相比。
与经历过北美建国的腥风血雨，那些居住过无冕王族，波士顿的古老庄园相比，也是万万不能。
但这里，就是上杉亚里莎在东京的家，也是瑞希女士寄存亚里莎的小鱼缸。
甚至可能还是亚里莎最终的归宿。
她没有对严肃的成人问题进行展开。
不光是紫子，这是连紫子的父亲，亚里莎的父亲也无法插手的艰深问题。
把这些告诉成田，也只是告诉了而已，徒增烦恼罢了。
跟着克劳德的脚步，穿过玄关，紫子发现客厅里多了不少旧家具。
包括植物标本、动物标本、照片集、油画、童话绘本之类……这些都是以前没有的。
似乎也在证明紫子的一些猜想。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面墙壁。
墙壁上是二十多枚童子军勋章，被相框装饰。
每一枚勋章，都有一张亚里莎与别人的合影。
其中最漂亮的勋章是一枚雏鹰勋章。
“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这枚勋章。”
“给亚里莎颁发勋章的市长，如今已经是一位国会议员。”
她告诉成田，亚里莎从小就是小霸王。
在南欧的酒庄小镇是小霸王，在康沃尔郡的滨海悬崖牧羊是小霸王，在波士顿的乡村俱乐部是小霸王，到了东京的鹿鸣馆学院，也还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她预感，亚里莎就是那条能帮她拴住成田的链子。
所以，她老想说点儿亚里莎的事情。
就在她想说，亚里莎以后也会是小霸王的时候。
楼梯传来脚步声，亚里莎出现了。
只是今天的亚里莎有些萎靡，脸白白的，身子斜靠着墙壁，穿一件邋邋遢遢的丝绸睡衣，隔着玻璃，挥动小手，冲两人打起招呼。
那种虚弱无力的样子，与紫子形容的亚里莎大相径庭。
竟然撩起紫子的一丝情欲。
一种恃强凌弱的情欲。
不光她有这种感觉。
她闻出成田身上散发一种奇特的味道。
雄性野兽的味道。
成田和她一样，有了那种感觉。
“成田。”
“嗯？”
“我们两个一起欺负亚里莎吧。”
看到紫子兴奋得两眼放光。
成田微微一怔，“紫子可真是个恶女。”
紫子牵起成田的手，朝亚里莎走去：“那成田就是陪恶女犯罪的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