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生病（上）
其实，成田很清楚，朝仓惧怕会长的原因。
有人的地方就有阶层。
学校就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小社会，哪怕是非富则贵的鹿鸣馆学院也会把人分为三六九等。
不同于一般学校，按照颜值、打扮、交际能力、开朗程度把人分成一军、二军、三军。
鹿鸣馆学院，划分层次的根据是家世、学力、运动神经等更加现实的标准。
越是财团的核心家族，其地位就越高，这意味着起步的台阶就远在众人之上。
学习成绩越好，运动神经越好，就越受人尊敬，这意味着他们晋升速度更快，越可能晋升高位。
如果，德川会长、紫子、亚里莎、莉莉……这些大财团的嫡系，橘委员长这种官宦世家出来的，是毋庸置疑的一军。
那么，朝仓、成田、佐藤就是毫无疑问的二军。
朝仓虽然成绩名列前茅，但父母在青木财团只是普通的董事高管或者分公司部长，并不是核心成员。
成田、佐藤虽然家境贫寒，却用优秀的身体素质以及升学能力，证明了自己。
朝仓和成田，未来未必能成为核心，但都有成为财团成员的潜力。
佐藤则可能靠着运动天赋，帅气的外貌，以及背后的经理人，闯出一番事业。
至于三军。
那就是那些处在财团外围，能力又较为平庸的少爷小姐，她们能在外面耀武扬威，随便玩弄普通人的人生，但在学院内部，她们只是最普通的成员。
他们父母所具备的权力，不够他们去跟顶层竞争。
他们的能力和出身，又不足以竞争父母如今的位置。
父母的位置，极可能被朝仓、成田这些二军精英所取代。
成田很清楚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没有拒绝会长的触碰，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个明白。
“会长，我和紫子，下学期，大概会去考恋爱许可证。”
“我打算和紫子正式交往。”
成田向后退了退，躲避那只摸在额头上的手。
“所以……”
德川会长打断了他，“很好啊，我祝贺你。”
德川会长其实最初是准备说他可以提前病假回去，但成田的声音就像一记重锤砸下。
随后有些漫不经心的冷笑从嘴角溢出，这是德川自己都没注意的微表情。
德川用欣慰的语气，说道：“以往，大家都说成田君是个奇怪的男生。”
“明明长相帅气，人高马大，却没有女友。”
“都还以为成田君对女孩子没意思。”
“现在，成田君决定和紫子正式交往，这很好。”
“不过，这和我关心你的身体，应该没有联系吧？”
德川会长的手再次贴上他的额头，“难道，我的关心，让成田君有负罪感吗？”
“这个倒是没有。”成田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明明会长只是一个特别会使唤人的前辈，自己没有义务交代这些。
可为什么心里非常在意这件事情？
“有点烫烫的呢。”德川会长忽然把头贴过来。
“今天紫子和亚里莎都向我请假，难道是她们传染给成田君的？”
“和她们俩没关系！”
“紧张什么，就算有关系，也不是你们的错，有错的是病毒，杀死病毒就好。”
“你先去保健室躺着，我去开会，一会儿把资料拿给你。”
成田被德川会长拉扯着，带到一楼保健室。
会长从保安室要来一份钥匙盘，保健室的门，一下就打开。
保健室的真田老师要到友校团来访才值班，但床铺都是崭新的。
“空调给你打开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会长这一通话，让人无法拒绝，“不准乱跑哦！如果你乱跑，我就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诉你女朋友，如果紫子知道你被她们两个传染，还来学校干活的话，哼哼……”
会长把水端给他，笑声得意，眼神中全是关心。
成田接过一次性纸杯，说：“会长，谢谢你。”
他心想，我来学校就是来帮忙的，现在反而成了会长的负担，眼下也只有听会长的安排，服从命令。
“不愧是成田君，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呢。”
会长摸着他的脑袋，忽然转了语气，“所以，可别给我添乱了呢，要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躺着！”
成田愣了一下，点点头。
虽然他很想给会长帮忙，展现自己有价值的一面，可是会长都这么明明白白把话说出来了，他要是阳奉阴违，那才是真给别人找麻烦。
“我不会乱跑的。”沉默了一下，成田说。
“嗯嗯，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过来陪你了……很快……”
会长的语气放得缓缓的，像是哄着孩子睡觉，有种催眠的感觉。
空调吹着凉爽的风，轻抚成田有些滚烫的额头。
成田有点儿困，在会长的抚摸下，眼皮一合就睡着了。
惊醒成田的是一种温润的触感，或者不能说是感觉，而是体验。
成田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躺在假日酒店的双人床上，身体摇来摆去。
脸上落满汗水，一滴滴汗水从女友的脸上，落在他脸上。
汗水交融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他汗水，还是女友的汗水。
女友的手把他的手死死压进床单，明明他有足够的力气能把女友反扑。
可看着女友一本满足的样子，他反倒觉得这样子其实也还行……
“有新女朋友就对我炫耀，有什么了不起！”
“我才不是嫉妒呢！”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虚心一些……”
“我不喜欢你骄傲的样子！”
成田揉揉眼睛，看见一双有老茧的手在给自己的额头换冰巾。
他愣愣地抬头，那人却把冰巾往下一拉，给他眼睛捂上。
但他还是看清楚。
那人是个女生，有着大和抚子气质的单马尾，发带是大大的红色蝴蝶结。
系得一板一眼，就如同她周密的性格，以及端庄的相貌。
因为穿着剑道服的缘故，所以给人一种凌厉如刀剑的气质，非常的强势。
“橘前辈？”
成田问。
“烦死了，能不能安静。”
成田急忙坐起来，觉得给不相干的人添了麻烦，“前辈为什么在这里，会长呢？”
“她去监督彩排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橘委员长拿着影印本的古籍，靠着沙发上读，封皮是楷书汉字，写着：《剑经》
虽然是《剑经》，但成田记得，自己前世的客户兼哥们，一个北体武院的副教授，就在饭局上讲过，《武经》其实是一本棍术专著，作者是抗倭名将俞大猷。据说嘉靖四十年，俞大猷至少林寺观武，认为“真诀皆失”，挑选了两名少林武僧，随其学习棍法。
因而，他知道《剑经》是正宗的少林棍法，而沙发旁边确实也立着几根长短棍。
“前辈暑假的读后感和自由研究和棍术有关吗？”
“是又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大概是懂一点的。”
橘委员长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手一拨，一根木棍，嗖地一声甩了过去。
结果成田稳稳接住，而他握棍的手势，确实也不像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