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蒋钦周泰情意深 为父怒灭黄家门
189年春3月，九江郡寿春。
周泰拿着一只鸡，扛着一袋米，胳膊间还背着一个包袱，快步走着。
旁人看到他，都不自觉的让开了道路。周泰对此也习以为常毫不在意，他昂首挺胸走着，顷刻间来到了一处民宅。
这里位置偏僻，房屋破旧而狭小。周泰大喊道：“公奕兄长，小弟来看你啦！”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奔出来笑道：“幼平！”
他看周泰还带了这许多东西连忙上前接过。
“幼平，来就来何苦破费？让我怎生是好？”
周泰爽朗一笑：“兄长，些许小物不值一提，大娘安康否？”
蒋钦笑道：“阿母尚好，她闲不住和家父去大户家做活去了。”
周泰双眼一瞪喊道：“去给大户做活？操他母的……”
蒋钦见此连忙止住了周泰的叫嚷，把他拉到室内劝道：“我等干的那些营生怎么敢告诉阿母？我也经常劝说，可她天生勤劳……”
周泰忿忿道：“那些大户狗眼看人低，大娘要是受了欺辱我定要他们好看！”
蒋钦嘴上不住劝说手上动作麻利，把周泰带来的米倒入米缸，再烧了饭，把鸡现杀了。料理完毕他对着周泰笑道：“幼平且稍坐，我去打壶酒来！”
他不等周泰应答就匆匆去了。
周泰本来想拦着，但蒋钦盛情难却，只好从命。
他毫不见外，拿着扫帚等用具把蒋钦家里外都收拾了一遍。
他是个直性子，家里人也都早去了。和蒋钦甚是投缘，又有过命的交情，在心中认蒋钦为兄长，蒋母也甚贤，他待如亲母。
收拾完毕后他正坐的出神，忽然周边邻居跑来喊道：“蒋钦，蒋家的！”
周泰察觉有异，连忙奔出去喝道：“谁人聒噪？”
那邻人见冒出来一个大汉，好不凶猛！他吃了一惊，腿一软退了几退。
“你……你，是了，你是蒋家那兄弟吗？”
周泰见只是个邻人，收了威风笑道：“正是小子，不知你找兄长何事啊？”
那邻人连忙道：“蒋家翁被人打啦，如今被丢在那黄家门口……”
周泰听了大惊，一把揪着这人衣服喝道：“快走！”
那人被震慑下不自觉的快步带路，俩人走不多时，果然在那黄家门口看到围着一群人。
周泰丢下那邻人，奔过去撞开人群果然看到蒋母趴在地上抽涕，蒋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惊怒无比，双拳握的咯咯直响！
周泰双目通红的环顾众人，吓得这些人连连后退，有那厚道的人劝道：“大郎，快带去医治，兴许还有救！”
听了这话周泰神智一清，他轻轻靠近蒋父发现已是呼吸微弱，连忙把他放到肩上，拉着蒋母大步走到那邻人跟前道：“你去跟蒋兄长说我带大伯寻医去了。”
说完就大步去找人救治了。
却说那蒋钦出了门就直奔常去的酒舍打了壶好酒，又去周边买了些糕点和佐料，准备好生款待周泰。
他买好东西赶回家中，发现到处一尘不染又空无一人，看着那歪倒在地的板凳心中一慌，正准备出门寻找，那邻人正好赶回来了。
他见了蒋钦连忙喊道：“蒋家郎，出事了！”
蒋钦忙问：“什么事？”
那邻人连忙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蒋钦听了大惊，手中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他大礼对这邻人拜道：“多谢足下相告，还请带我去见阿母。”
他们邻居之间平日关系不错，这蒋钦又是个能耐的，大家都敬他家几分。这会见蒋钦行大礼，连忙拉起他就去找周泰。
他们来到周边一个有名的医工家里，看到周围聚了一群人，蒋钦无暇顾及，连忙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蒋母和周泰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蒋钦见此心中冰凉，他磕碰着摸了过去，只见阿翁躺在床上已经死了。
那医工叹道：“蒋大郎，你阿翁送来这边时已经不行了，我实在没有办法……”
周泰见此大怒道：“该死的庸医，还我大伯命来！”说着就要去抓那医工，吓得那人面色如土，噗通一声坐倒在地连连求饶。
蒋钦本来心如死灰，只想跟着阿翁一同去了。此时见周泰发狂，连忙起身拦住：“幼平，医工何罪，不要迁怒！”
说完他拉起了那医工，发现他浑身瘫软，只好把他推着坐下，然后行礼道：“此事与你无关，周兄弟性子急躁还请见谅。”
那人说不出话来，只是把头拼命摇着。
蒋钦叹息不已，把阿翁背起来拉着阿母和周泰回家去了。
才到了家中，蒋钦扶着蒋母坐下喂了些水，等她缓了过来才问道：“阿母，怎么回事？”
蒋母哭道：“钦儿，这都怪我……我跟着你父去黄家洗衣服，有一件衣服本来就破了，我也没有在意，结果晾晒后那黄家人非说是我弄坏的，硬要我赔偿，你父帮我分说了几句，那些人见说不过就动了手……”
周泰就哭喊道：“兄长，那黄家害死了大伯，我们去灭了他满门！”
说完就抄起家伙准备去了。蒋钦这时悲愤交加已经不能自已。
他大喝道：“幼平，你难道要让阿翁曝尸荒野吗？”
周泰浑身一颤，丢下家伙大哭起来。
蒋钦道：“这仇不报枉为人子！幼平，请先助我料理好阿翁后事。”
周泰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当下他们给蒋父收敛了仪容，买了口棺材安放蒋父，装到板车上，让蒋母也坐了上去。
他俩人轮流拉车出了城，前往淮河边的一处水寨。一口气走了几十里路，到了地方早已又饿又渴。
水寨众人见他们这般模样连忙帮着收拾，又端上了酒食。
蒋钦和周泰大口吃喝，渐渐缓过了气，众人也连忙询问缘由。
蒋钦含着泪都说了。
“为大伯报仇！”众人听后纷纷大喊。
蒋钦道：“这是我的家事，不敢劳烦兄弟们。”
众人立马围上前喝道：“兄长看不起我等吗？”
见此，蒋钦非常感动，跟众人商议明天把阿翁安葬好，夜里就去灭了那黄家满门！
众人见此激动不已，当下就开始整理装备，打磨刀枪准备大杀一场！
翌日，众人一起祭奠了蒋父，点了精悍人手三十人，其余人留守水寨保护蒋母，饱食饱睡后穿戴整齐在黄昏时赶往了寿春。
他们这一群人都是淮水周边的健儿，多大是家中不幸没了营生只好靠着江河混口饭吃，偶尔有些无本买卖也敢去做一做的。
这晚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条道他们已行过千百遍了，闭着眼睛都可以走个来回。
摸到了寿春，他们来到熟悉的城墙边搭着缺口一一翻了进去，等众人到齐了，蒋钦当先一步直奔黄家而去，周泰见此连忙招呼大家跟上。
来到黄家蒋钦不再遮掩，带着众人直冲大门，没几下就撞开了。
正好迎上那过来查看动静的门子，当头一刀砍翻在地。蒋钦大喊道：“跪下不杀！”周泰等人也跟着边喊边冲杀了进去。
这些黄家众人此时只恨没长着翅膀，全都没头脑的乱跑着，那些奴仆和宾客见此自然不敢抵抗，乖乖的趴下不动。
蒋钦这伙人如同虎入羊群，把那些敢动的黄家人砍杀在地，那些乖乖投降的人也都一一分辨出来拉到了之前蒋父被扔的地方。
蒋钦双目喷火大骂道：“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父母向来与人为善，竟然因为口角就被你们打死了！”
他说完就用刀把一个黄家男子开膛破肚，掏出心肝。
蒋钦仔细看了看后丢在地上骂道：“白长了一幅人样！”说着就去刮了第二个人，周泰等人见此也上前拿刀把其他人都活刮了。
这时动静早已闹大，但这伙人太过凶猛，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蒋钦杀完了人，心中也消去了仇恨，他感到一阵空虚痛苦。对着周围的人喊道：“诸位乡亲父老，听好了！这黄家打死我父，今日我杀他全家，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无关！”
说完拿起刀就要自刎，好在周泰跟蒋钦情同莫逆，早些察觉了不对，一把抱住了他。
周泰大喊道：“兄长，何以至此啊！”
蒋钦刚刚下狠心要去了，结果让周泰拦住，此时也有些后怕。他叹道：“幼平，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不如让我为弟兄们善后。”
周泰众人听后都立马跪倒在地道：“兄长要死我等甘心相随！”
蒋钦见大家如此义气深重，内心感动也就熄了寻死之念：“既然如此，此地不可久留。”
完说他就着血，在黄家院墙上写道：杀人者，蒋钦也！
然后带着众人重新翻墙出城而去了。
回到水寨，众人洗去了身上的血迹，重新坐定看着蒋钦。
蒋钦看着在座的近百人道：“诸位兄弟今日为我做了如此大事，官府必然不会干休……”
周泰打断道：“兄长！我等弟兄们心甘情愿，请不要再自责了。如今我等该何去何从？”
“是啊，我们该怎么办？”众人也都纷纷问道。
蒋钦也被问住了，他沉默不语。
周泰一拍大腿喝道：“既然这官府想要我们的命，那我们就操他母的反了！兄长做头领今后想杀谁杀谁！”
“对，反了！想杀谁杀谁！”许多人听了都大为意动。
周泰见蒋钦没有表态问道：“兄长，难道你不想吗？”
蒋钦摇头道：“诸位兄弟的义气我很佩服。但当个水贼时时被官府追捕，整日提心吊胆，又如何能够长久？”
周泰等人忙问道：“那什么才是长久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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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钦远远望着快到的渡口，只见那里船只众多，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他紧抓着船舷，心中七上八下的乱想着。
周泰见此道：“兄长不要担心，若是这安家军不识好歹，我们就去他处！凭弟兄的本事哪里都吃得开！”
蒋欣对着众人强笑道：“我听说这安家军原先都是从北边逃难而来，没有那些官府做派。尤其尊重百姓，跟士族同等对待。如果传闻不假，必然会接纳我们！”
众人听到说这边对百姓跟士族一样，又没有官府做派都感觉不可思议，心中开始期盼起来。
来到渡口，他们按照一个小吏的指引停船靠岸，然后都下了船。
那小吏见蒋钦周泰这帮人个个凶恶，又人数众多，惊慌问道：“你们……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蒋钦连忙笑道：“我等久闻安家军大名，如今特来投奔。”
“好……好啊。”这小吏松了口气，接着道：“那你们可以去求贤馆，那里是专门负责招待你们的地方。”然后就连说带比的把求贤馆位置说了。
蒋钦有些诧异，不想这边还有专门的求贤馆，他心中一定，带着众人前往。
到了地方，发现是一栋三层的高楼，楼上挂着《求贤馆》的牌匾，外边还有一块大石碑同样刻着求贤二字。
周泰指着那高楼大门两旁的木牌问道：“兄长，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蒋钦凝神看去只见写的是：求贤若渴，不问出身。他连忙大声念了出来，众人听了都有些喜笑颜开。
他们这一群人早就惊动了里面之人，又一小吏了奔出来，他看见有几十个大汉围在门口指指点点，磕巴问道：“诸……位，是来此自荐……来此什么事啊？”
蒋钦看这小吏不过是个十五六岁，只是个大孩子罢了。他笑道：“我等弟兄们久闻安将军大名，特来此投奔。”
小吏见此松了口气，他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拿出一本册子，翻到一页照着念道：“有劳足下……有劳足下们前来，我等荣幸之至。先请进楼休息，奉上茶水。”
这小吏念完脸上一红，只因这奉上茶水，是不该念出来的。
周泰哈哈笑道：“兄长，那我们快进去吧！”
蒋钦对着小吏拱手见礼然后带着众人进楼了。只见里面空间很大，桌椅板凳甚多，大家都找地方围着蒋钦周泰坐了。
那小吏也连忙招呼同僚一起端茶倒水，摆上果点。蒋钦见此暗暗点头，这些小吏虽然行事稚嫩，但做事认真勤勉，朝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