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寿春水战
蒋钦悄悄走进周泰的舱室，看到各处散乱的纸张笔墨，微笑着摇摇头，上前帮忙收拾起来。
他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看到上面写着些古怪丑陋的文字，他歪着头用心认了好久才辨认出来，只见上面写着：
“大兄，蒋钦，公？……水军校尉……周泰，幼平，水军司马……下蔡……阿母，阿翁……”
蒋钦突然鼻子一酸，他看到这些字已经能想象到周泰笨拙而认真习字的模样。
他接着收拾，发现不少纸都写满了字，内容大多相同，还有的纸张上写着些字母。
“大兄，你咋来了？”周泰被动静吵醒，见是蒋钦欢喜道。
蒋钦本想责怪他习字却睡着了，可话到嘴上变成了“幼平，我来喊你吃饭。”
“已经到饭时了吗？”周泰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些字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啊！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嘿嘿。”
蒋钦劝道：“现在有了这字母学字甚是容易，幼平你不可惫懒。将军可是说过了，将来不识字，永远都不能升将军。”
“不当就不当！我给哥哥做个亲兵也行哩。”周泰笑道。
蒋钦无奈的笑了笑，只好问起要事“这新军纪你都会了吗？此事非常重要，你万不可轻视！”
说到此事周泰来了自信，他开心道：“大兄，这新军纪我听过一遍就记住啦！”
蒋钦心中诧异，不过他知道周泰一向不说假话，问道：“那我来考考你，如何？”
周泰喜道：“你考，不用你考！我自背与你！”
当下他就把三大军纪和八个注意背了出来，竟然大多都对，只是错漏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字。
“好，好，好！”蒋钦大喜，连连夸赞。“幼平，这军纪你可比我记得熟！你如何做到的？”他好奇问道。
“大兄，这军纪我读过一遍后，就记住了。我也不知道为何。”周泰答道。
蒋钦暗暗点头，他这兄弟性子虽然粗直，但很有侠气，从来不愿欺负弱小，也不怕强力，确实与此军纪相合。
他俩人正要携手同去进食，突然有军士来报：“报……报！蒋校尉，有军情！”
蒋钦周泰一惊，几步跨出舱室来到甲板上。在望台的斥候喊道：“校尉，那边有一支水军！”
蒋钦心中一凛，心中疑惑“听说那些汉官都在讨伐董卓啊？为何此处会来水军？”
那瞭望斥候滑下甲板，交出千里镜让蒋钦自己来看。
蒋钦对着远处看去，只见到一些模糊的黑点，用上千里镜后却能看清具体船只数量。
那些船只上虽然没有旌旗，但排列成战阵航行着，看那外形都是战船无疑。
“大兄，让我看看！”周泰焦急道。
蒋钦心不在焉的把千里镜递给他，暗自思索应对办法。
“一，二，三……大兄，他们人数跟咱们相差不大，干他母的！”周泰激动道。
“幼平不可鲁莽，还是先问问这些人的来历。”蒋钦皱眉拒绝道，什么人数差不多？
据他估算对面至少有三千余人，而他们现在只有一千军士，剩下的一千军士正在水寨歇息呢！
他指挥船队转向，靠近那队水军。到了附近，他打出旗语示意商谈，可对方无动于衷，毫不减速，反而转向冲了过来。
“来者不善！”蒋钦此时已经确定对方是敌人了。
“他母的，居然敢如此蛮横？”周泰怒目圆睁骂道。
蒋钦冷静的指挥船队先行避开，他派出一艘先登小船过去问话，他想要搞清楚敌人是谁，才好应对。
那先登船的军士举着盾靠近对方喊道：“我家校尉无意交战，请问你们是何方人马？”
对面传来不屑的回应：“我等乃后将军袁公麾下！你等贱民快快投降，不然灭你们五服！”
先登军士得了消息立马返回告知蒋钦。
“啊呀呀！这群狗崽子这般看不起我们，大兄给他们个厉害吧！”周泰请战道。
蒋钦摇摇头：“幼平，敌众我寡不可急躁！这群弟兄跟着我们可是来立功，不是来送死的。”
他指挥船队跟对方保持距离，在远处盯梢，然后再派出快船回水寨请援。
“幼平，看这些人的意图应该是要去寿春无疑了！”蒋钦笃定道。
“大兄说的是，哼！寿春可是咱们的地盘，可不能给这些袁氏兵祸害了！”周泰道。
此时他们正在颖水和淮水的交口，这支水军驶入淮水后就直奔东行，意图不言而喻。
“按理说应当放这些人上岸，再两下夹击。”蒋钦思忖着，“可这样战功……”
就在这般对峙中，时间缓缓流逝，蒋钦反复思索着对策。
此时寿春的守军是典韦，目前总管九江事务的是郭嘉，再想到当初张安对他们这些将军分析的局势，他下了决断。
“砰”蒋钦用力的一锤船舷，下令道：“速速去通告典校尉，就说有一伙水军将至。”
“大兄……就这些人，我等必可拿下，小弟愿立军令状！”周泰见此大急，他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战胜对方，即是因他本身的武勇，还有对己方军士和军械的自信。
单论航速，拥有特质船帆的他们就比对方更快，还节省了士卒的劳力，再加上其他兵器和器械，以及对士卒长久的认真操练，哪怕对方人数更多些他也丝毫不惧。
“幼平，我等身为将领当以大局为重。这些袁氏水军如此托大，当放他们上岸，一网打尽矣！”蒋钦解释道。
周泰不情愿道：“可这样……胜了也不是全功呐！”
蒋钦语重心长道：“我等来这边寸功未立，就被将军信重而托付大任，不可心存私念。”
春日融融，这天正好吹着西南风，船行的好快。
这些袁氏水军几次三番想跟他们对战，可都被蒋钦利用更快的速度，更灵活的船速优势避免了。他们只是遥遥跟随着。
阳光微暖，白云朵朵，蓝天下一片碧绿。此时援兵已至，不过蒋钦留了心眼，既然决定要一网打尽对方，自然不能打草惊蛇。
他命令后备水军不要露面，只在远处待命。
等到夕阳西下，天水间一片金红，寿春已近在眼前了。
蒋钦看到这支水军开始靠岸登陆，在天黑前建立了一个简易的营寨。借着点点光火，他估算有一千多人。
他拒绝周泰请命夜袭的要求，耐心等候天亮。
一阵号角声传来，惊醒了蒋钦，他来到甲板用千里镜观察着。只见对方那些上岸的军士开始埋锅造饭，而其余的水军战船正对他们列阵待战。
周泰接过千里镜看后大笑道：“真是狂妄！竟然还敢分兵！兄长呵……”
蒋钦笑着打断道：“幼平别急，等他们去攻打寿春，我们就吃掉这群水军！”
“大兄，咱可要打头阵！”周泰邀战道。
“好，就让你打头阵！”蒋钦应道，他凝视着对方的阵型指着那最大的楼船道：“幼平，那艘楼船想来就是对面的指挥所在。你听我号令就直接拿下他们！”
周泰大喜，他起身先乘坐小船，再而转乘上了一艘斗舰，穿甲备兵等待出击。
此时蒋钦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战术。
随着对方陆地上的军士整队开拨，蒋钦命令后援水军前来集合。
他调整阵势等汇合了所有船只，不顾对方的慌乱，开始有条不紊的指挥作战。
先命令整支船队靠近对方，他看到对方此时才想逃跑，不由得冷笑。在他们的速度优势下，顷刻间就追了上去。
眼看着快要交战，蒋钦命令各队战船先行穿插分割，把对方的阵型分割为一块块的，无法再统一行动。
眼看局势已成，他心中一定，用相同的兵力战船牵制住敌方主力。
然后集合多余的战船，命令以周泰的斗舰为主力，再搭配着其他艨冲、先登、赤马直击对方的楼船。
此时袁军的战阵被分割阻隔，孤立无援。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力楼船被周泰那群战船包围起来，从四面八方不停的攻击着。
袁军船上士卒被箭雨压制的抬不起头，对面的战船如同鲨鱼般游弋在旁，死死窥视着，一旦他们露出破绽就会被凶猛撕下一大块血肉。
周泰紧握着长枪，稳稳的站在甲板上。他看出对方已被压制的慌乱疲惫，当即下令总攻。
随着命令下达只见四周的船只全都逼近这楼船，把它卡在中间，然后开启了心惊肉跳的跳帮战。
周泰驾船直切一处破绽，带着军士大喊着冲杀了上去。
他一手挂着藤牌，一手拿着长枪，左挡右攻，所向披靡。不多时就杀空出一块地，后面的军士源源不断跟进，开始向前压上。
厮杀半响，满身血水的周泰停下抹了抹脸，浓郁的血腥味令人窒息，他大口的喘息着，开始观察战局。
凝神扫视四周，发现在远处一高台上，有一队军士正聚集着，他们摇旗吹号不断指挥周边士卒做着顽抗。
周泰一笑，大喝道：“弟兄们，端了那边的小崽子。跟我冲！”他聚集了一队军士，带头直冲向那队指挥处。一路上横冲直撞，那些前来阻拦的敌军根本无法迟缓他们的攻势。
此时整艘船上已经乱成一团，敌我双方纠缠到一起，所有人都在贴身肉搏。
那些站在高台上的敌军成了显眼的活靶子，周泰这一军在前冲杀，后面的军官召集了一些弩手，对着高台就是三波连射。
刹时间，旗倒号熄。那些站在最前端的人都被射成了刺猬。剩余之人不敢再待在原地，纷纷冲下来加入战团。
周泰见这伙人如此顽抗，心中大怒，大吼着冲上去接连捅死五人，对着一个穿甲胄的军官撞去。
那人想用刀劈死周泰，却被轻易磕飞兵器，然后就被撞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周泰跟上一脚踏下，这人眼见着活不成了。
他拔出环首刀，剁下此人头颅，举着大喊道：“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其他军士见此一阵欢呼，接着齐声大喊“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贼首已死，投降不杀！”
随着拿下了袁军主力楼船，袁氏的其他各战船开始军心涣散，想跑也被蒋钦军围着走不掉，只能在水面上无力的抵抗着。
蒋钦见周泰拿下了对方主力楼船心中大定，他开始从容调度，不断聚集起多数兵力以多打少，就这样一艘一艘的逐步解决，当太阳开始黯淡时，战事已经停歇，他们大获全胜。
蒋钦指挥着众人把俘获的战船和缴械的降军扣押上岸。
“哈哈，兄长这回可赚大发了！”周泰喜笑颜开的走近蒋钦道。
蒋钦笑着点点头，不停地指挥着士卒。
不多时有个书佐跑来汇报道：“蒋校尉，此战俘获了敌方军士1300余人，楼船一艘，战船28艘，小船……”
周泰边鼓掌边跳跃着，语气中带着无尽欢喜：“好啊，有了这些功劳，咱们再也不用看郑宝那些人的脸色啦！”
蒋钦心中也生出无限欢喜。“咱们伤亡如何？”
书佐回道：“还没有统计出来，应当不超过一成！”
蒋钦送走书佐对周泰笑道：“此战幼平该当首功！”
周泰用力摇头道：“首功自然是大兄的！我就是出把蛮力。”
蒋钦拍了拍周泰肩膀低声道：“幼平，以后千万不要再说郑校尉他们的坏话啦！我们一来就被将军封为校尉司马，大家有些不满也是难免的。”
周泰不平道：“咱们都是凭本事得来的，又不是靠什么裙带干系！兄长何必受这气？”
蒋钦摇头道：“此战过后想来没人会再质疑我们了。幼平，今后大家同为水军将领，还是要同舟共济的才是！”
正说着，有三个骑士奔驰而来。在五十米外下马大声道：“我等奉命前来，求见蒋校尉。”
蒋钦心中一动，连忙带着周泰迎上去。
为首骑士见礼道：“见过蒋校尉。这是我家典校尉的书信。”
蒋钦接过后就着火光匆匆看了，上面只有一句话。
“多谢蒋校尉通报，我部已击溃敌军。”
蒋钦看周泰伸着头好奇的很，就顺势交给他看了，然后询问起具体的军情。
俩人正说着，周泰插话道：“这军报是典兄亲自写的吗？”
这骑士咽了咽口水，迟疑道：“我没看清，应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