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做个了断
秦轩之接过包袱，并没有打开查看，他伸手晃了晃包袱，轻笑道：“看来这里面装了不少的账册，重量挺沉的呀。”
李扶摇顺着话风说道：“这只是酒泉城的冰山一角，更沉重地账册不在吕家，而在于沈家，如果你能够借着吕家的账册顺藤摸瓜，从沈千秋那得到他手中的那暗账本，只会比这些还要精彩。”
“这数百年来，王朝更迭，可沈家却能够屹立不倒，且在每朝每代中都扮演着世家大族的身份，想想，他们的钱靠什么赚来的。”
“想要扳倒沈家，就先要瓦解世家在酒泉城的地位，所以，就从吕家开始吧，让他们死有其罪。”
李扶摇的话戛然而止，看向秦轩之，眼神流露出些复杂。
秦轩之知道手中的这个包袱有多大的份量，但他实在想不到，李扶摇会选择将这些交给他。
这些账本，价值不可估量，是保命符，也是金钱的化身。
他大可以将这账本上名单上大人物逐一跟他们提条件，想必不是太离谱那些人都会答应。
“你，……不在意……”秦轩之抬头问道。
“我虽是吕家人，但我从小就流浪四方，对这个家族说实在话，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不过，这里有我娘生活的痕迹，游荡累了的时候，就想回来看一看，心里留了点念想。”李扶摇眼神忽然低落，心里的难受自不用说，少年时的苦，依旧如故，可那个最疼爱自己的女子，却早已死在那场大雪之夜。
“我懂了，你放心，以后你就去江湖扶摇万里吧。”秦轩之点了点头，转过身，挥了挥手，“到时候，有缘或许江湖再会。”
“江湖，……再会？”李扶摇忽然脸上扯出一个微笑。
——
院子里空荡荡，许夫人从外院门中慢慢走过来了。
在沈府生活多年，许夫人也见惯了风风雨雨。
但这次她知道这场风雨并不小，却反而显得十分平静，身边没有服侍的丫鬟，只慢慢向卧房门走去。
沈千秋愣坐在椅子上，出神，两脚泡在冰冷水盆里，见许夫人进来便缓过神来，将情绪收敛，脸上露出微笑。
许夫人站在那里报以平静的一笑，沈千秋反而有些意外，笑容也止住了，直望着她。
许夫人这才蹲了下来，双手放在冷水盆里给他洗脚。
“夫人，水凉。”沈千秋的脚像是柱子般踏在脚盆里，“别冻到手了，这事让我自己来就好了。”
许夫人便又站了起来，在他身边坐下。
沈千秋望向她，两只脚轮流互相搓着：“权志方，汪荣。他们都是些千年的老狐狸，锦衣卫，想必也就仅从他们那拿到些账本，不会影响到大局。至于吕家，我算是看走眼了一回，没想到吕家主竟有向死而生的魄力，倒是可以利用这吕家来给锦衣卫施压，……不过如今锦衣卫囚禁沈府上下，怕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消息也难传到杨相耳朵。”
许夫人两眼温和地看向他，静静地坐着。
沈千秋慢慢提起湿淋淋的脚放在脚盆的边沿：“像我这只脚，踏在脚盆上稳稳的，没事。可要是踏在边沿上，只要失去一只脚，这个盆就翻了。吕家这次倒了，有利有弊，但目前看来，弊大于利。”
“希望，锦衣卫没能搜到吕家藏有的那暗账本，不然，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翻身了。”
许夫人微微低下头，伸出手握着他的手，些许是感到冰凉，双手竟是握紧了些。
沈千秋看着这个天生尤物，目光泛着温柔：“你和我，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十四岁就跟着我，经历了九子争嫡，你也吃了不少苦头，原本想让你富贵一生，享受天下美好之事，看来这是要失约了。”
“伺候我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才不到三十岁，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应该白白陪我死在这里，休书，我已经写好了，回云梦城吧，你娘家那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至少能让你衣食无忧。”
许夫人微微一震。
沈千秋手挣脱了出来，轻轻抚摸她手背，笑道：“来，最后帮夫君再擦一次脚。”
许夫人又站起，走了过去，拿过脚帕，给沈千秋擦脚。
沈千秋低头看着眼前的结发妻子，红唇烈焰，眼含春水，我见犹怜，内心忽然有些躁动。
把擦干了的脚踏在地砖上，看着蹲着的妻子，微微惊愕抬起头，那心中或是急不可耐，将她抱了起来，直径走到大床上，放下。
许夫人还是愣在那里没动，眼眸微微一眨，只见沈千秋吞咽了口唾沫，束腰带解开，慌手慌脚又从桌柜里面拿出一小瓶子倒出一枚青灰色的丹药，服下之后，便猴急地爬上床。
许夫人脸上犹如春水便荡漾了出来，嘴里轻轻哼哼，似是挑动更大的欲火，沈千秋一夜回到二十岁，乐此不疲在奋战着，要将这些日子来的不悦，通通发泄出来。
……
酒泉城有史以来还没有驻过这么多的兵。
全是外边黑水河调来的千机营，在天亮之后不久，便开进了城里，手中那明晃晃地刀枪，把整个府衙上上下下以及周围街道都站满了。
千机营的兵稀里糊涂的就被调到城来，每个人心中十分紧张，以为阴山关那边出什么意外了，要开始打仗了。
千机营主帅，黄如冠依照秦轩之的指令接管了酒泉城城防，在各个城门之内都严格把控着，不让各大世家的人离开这座城。
平静太久的日子，今日算是彻底打破了，先是北边那条街上起了骚动，千机营的士兵都望了过去，人群便涌动了起来。
那千机营主帅黄如冠紧张了，大声喝道：“那是上京都派来的「钦差大臣」秦大人，快让出一条路，别挡住！”
士兵们便移开脚步，调转了身子，分出一条路出来。
后面的黄如冠急忙走了过来，轻声说道：“都后退些！后退些！”
数千人，浩浩荡荡地往后退，无奈后面人更多，都紧贴到一起了。
秦轩之徐步前而去，周围里一双双眼睛都睁得很大，望着他。
“见过，秦大人！”
“见过，秦大人！”
“……”
顿时间，数千人之声如潮水般汹涌而出，黄如冠以军礼向他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