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斗法
“谁让【炼尸】一脉大半的护道手段，都在炼尸上，为了获得基础更好的资粮，所以炼尸一脉的道人，必然会用一些非常手段。”
黎景掰着手指历数大夏赶尸一脉做的那些奇葩事：“比如乔装成风水先生，去那些壮年横死的人家，指阴地为风水宝地入葬。”
“又比如暗中资助山贼、悍匪，就是为了人间多些杀伐。”
“更有自诩手段高明的，易容化身去做野心家的幕僚，暗中鼓动挑拨，勾起人间大战，就是为了借战场尸坑，催化尸僵。”
“所以从古至今，炼尸一脉的左道邪修尤其的多，甚至发展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再加上【旱魃】害人害己，这才被禁绝，从而没落。”
虽然黎景说的事，在琰浮世界也是同样。
但苟自轻并不心服：“道友说得都是以前，我已扭转【炼尸】道法的最大弊病，再不用人体炼尸，必不会重蹈覆辙。”
“本质上还不一样。”
黎景淡淡道：“瞧瞧你在靠山村做的事情。”
“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宗主断我长生一脉的资粮，权宜而已。再说我用的犬尸，待到重振我长生一脉，便可豢养犬类以获护道资粮，不消这般做法。”
虽然事情确实是苟自轻做的，但被人当面点出，还是让他忍不住抗争。
“所以道友也知道这么做有问题，可还是做了。”
黎景瞅着焦急否认的道人，漠然道：“不谈能不能成就大道，只说道友做了这事心境留下破绽，到时心魔大劫怎么历，还不是落得个化作灰灰的下场。”
道家讲究念头通达，佛家说心无挂碍。
本质上说的都是心境要圆满，不能留破绽。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所行所言，不能让自己看不下去。
这里有个最简单的评判标准。
就是你做的事，能不能开诚布公的让人知道。
心境圆满的最低标准是，你只要做得，就无所谓别人知不知道。
除此之外，不论是你担心被别人知道，或是你想要被人知道，都是心境不圆满的表现。
而苟自轻的辩解回避，便是因为被黎景点到了心境破绽。
这种破绽，对于求道人士而言，不亚于某种死穴。
所以苟自轻满脸的灰败。
“我劝道友，趁现在错的还不深，回头是岸，茅山一脉乃是玄门正宗，以道友的资质，改修别派亦是前途广大，何必在这条死路上硬磕？”
毫无疑问，苟自轻是真正的资质非凡。
能够将人用术法几乎毫无损耗改成兽用，这种才能是万里挑一的程度。
再加上道人身上确实没有人命业债，黎景这才多费口舌提点了几句。
而苟自轻显然也是分得清善心恶意的，听到这话，神色变幻不停。
脑海中显然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半晌，苟自轻幽幽吐出一口气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或许我今生注定大道无望，但这条路，我必须要走下去！”
“明知是死路也要走。”
黎景不理解：“为什么？”
“我若放弃了，长生一脉后继便再也无人了！”
苟自轻手掌按着自己胸膛：“传承数千年的炼尸大道，不能绝在我手上。重振山门，重继传承，才有可能。或许在我这代依旧无法解决所有功法弊病，但只要传承不绝，我坚信会有后人可以。”
“这么执拗可不行啊！”
黎景有些无语：“天知道你为了积蓄资粮，还要将靠山村的麻烦重演多少次，麻烦你体恤一下百姓的艰难行不行。”
“我这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
下定决心后的苟自轻，更加坚定了：“百姓求生艰难，我求道难道不难，况且我只是要些犬畜而已。”
“好好好。”
瞧着苟自轻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黎景有些生气了：“所以你是下定决心同【炼尸】一道死磕了是吧？”
“没错！”
“百死不悔？”
“百死不悔！”
“行，这是你说的！”
瞧着黎景脸上怒容满面，苟自轻自知这场交手怕是逃不脱。
虽然刚刚论道演法时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道人，修为境界比他高出不知多少。
但为了心中大道，他还是决定底牌尽出，尝试逃脱升天。
可念头刚刚生出，还等不及有所动作，便被一道神念，粗暴刺破识海。
一些关于【炼尸】的术道，如海水般灌入，几乎撑爆他的脑袋。
苟自轻无疑是骄傲的，尤其是在【炼尸】一道上。
他认为自己是不世出的奇才，是此道最后的希望。
其实就像他自己说得那样，他对靠山村用的，已经是最温和的手段了。
只是散播些恐惧，逼得村民杀狗，获取资粮而已。
他脑袋里其实有很多更加迅速且恶毒的催化方式，只是一直忍着没用。
可随着黎景神念不断灌入的信息，他才意识到，他自诩不世出的炼尸天赋，在真正妖孽面前，显得那么幼稚可笑。
无比熟悉的炼尸法门，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他面前展开了。
他是只被动接受信息，便被其中蕴含的大智慧，大魄力所震惊。
待那明显草创的炼尸手段尽数灌入识海，苟自轻目光呆滞的瞧着黎景，难以自已。
相较于黎景的这套炼尸法门，他之前坚持的，好像狗屁不是。
而完成灌顶的黎景，瞧着苟自轻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由得哼了一声：
“怎么，不是你说要死磕炼尸，百死不悔么，如今要动真格，怎么又呆住了？”
“并非畏惧，而是震撼！”
苟自轻神色动容：“贫道激动得难以自己。”
别的不谈，黎景灌入他识海的道法，光立意方面，便超越以往所有【炼尸】道法的总和。
【用旁的炼尸算什么通灵，有本事用自己的】
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是整篇功法的总纲。
摒弃了以往【求尸】的路数。
不再向外求资粮，而是将自身当做【尸体】，在活体时便为【炼尸】做准备。
外练功体，内壮元神，待到成就紫府，神魂稳固之时，功体也已小成。
那时主动兵解，将神魂与肉身分离，神魂转修鬼仙的同时，正式开始养尸炼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