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萧冉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紧锁眉头看着急诊急救室里的人来人往。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和洛闻竹有关的一切细节，无数乱七八糟的猜测在她的脑袋里翻来覆去地浮现。

手机上不停地弹出阮棠甚至陆途川的信息，毕竟在这之前他们还在面对的是“跟踪狂亲自上门”的恐怖故事，而她突如其来的癫痫发作让他们措手不及，恐怖故事变成了医疗剧情。而现在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

大约半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表情严肃。他在等待区域扫视了一圈，提高了音量嚷了一句：“请问谁是洛闻竹的家属？”

萧冉站起来，迅速迎上去。“你就是洛闻竹的家属？你跟我进来——”医生扭身就要走，“不是，我是她的……朋友。”她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您也可以跟我说。”

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病历，最后还是点点头：“那好。请问她有没有什么病史或者最近有什么异常行为？癫痫发作之前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比如说刺激患者情绪的因素……”

萧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会做出一些反常的行为。我怀疑她可能有一些意识混乱或者精神问题，情绪控制能力也不好。”

医生记下这些信息，又问了一些关于洛闻竹生活习惯和最近接触过的人的问题。萧冉努力回忆着她从洛闻竹记忆中挖掘的内容，尽量详尽地回答，心里却越来越不安。事实上，她对洛闻竹的了解仅限于刚刚不久前的接触，更不用说她从她脑子里获得的内容究竟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偏执幻想她根本无从得知。

医生问完让她继续在外面等着，转身就走回病床进行检查，萧冉则坐回长椅上，闭上眼睛。她决定利用自己的异能力，从医生的记忆中获取更多的信息。虽然按照所谓的医患保密协议之类的东西，她实在是不应该窥探洛闻竹的病历内容，但现在情况紧急，她别无选择。

不久后，医生再次出来，萧冉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表面上装作焦虑地问了一句“医生她到底是什么病啊？”，一边抓住机会瞬间进入了他的记忆。她看到医生刚刚进行的检查过程，查血、查体一整套急诊诊断流程过去后，结合洛闻竹的既往病史得出的初步结论：首先洛闻竹并没有精神病史和癫痫病史，但血液检查表明她的身体有炎症反应，需要更深入的检查。

医生的脑袋里的推论仿佛是写在一个巨大的笔记本上，潦草的字迹乱七八糟地写着“脑部炎症可能，脑部肿瘤可能，断层扫描、腰椎穿刺脑髓液待查。”然后在病因和具体病理的部分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萧冉退出医生的记忆，决定自己采取行动，探寻洛闻竹的病因。她趁着急诊抢救室内乱糟糟一片混进了观察室，快速蹿到了洛闻竹的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深入她的记忆深处。

也许是因为洛闻竹此时陷入了病理昏迷的缘故，她的记忆胶片全是一片混乱，反而方便了萧冉进行筛选——她简单的观察了片刻就发现，那些活跃又混乱的记忆几乎全是近半年到一年间的记忆，异常的清晰但是却有一些时间顺序的错乱。

这种错乱如果身临其境可能感觉并不明显，就好像某种游戏掉帧或者穿模卡bug一样，但是将这些记忆胶片握在手里筛选的时候萧冉就能清晰地看出不同来了。

因此她还算轻松地找到了离这些病症带来的虚假记忆最近的一段真实记忆，沉了进去。

半年前的一个夜晚，刚下过雨的城市散发着刺骨的寒气和湿气，冷到骨子里。

洛闻竹正在吃宵夜，隔壁桌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争吵，一个大汉抓起啤酒瓶砸向洛闻竹这个方向的另一个大哥，大哥及时躲开的同时，洛闻竹却倒霉地被啤酒瓶砸了个正着。啤酒瓶炸开的同时洛闻竹的后脑勺也是一阵刺痛，被砸到的部分湿漉漉的。

回到家之后洛闻竹在洗头的时候才摸到自己的头皮被啤酒瓶的碎玻璃划伤，流了些血，不多，短时间的头皮刺痛后就结了血痂。因为感觉并无大碍伤口又已经凝血了，洛闻竹就没有去医院。

这次创伤的一两个星期之后她经历了一次重感冒，发高烧，四肢酸痛——在那之后她就偶尔开始出现幻视、幻听，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大病过后的身体虚弱导致的。然后愈演愈烈，还出现了偏执行为，也不再能够分清幻觉幻想和现实的区别，身体也出现了病症反应：体重开始下降。

慢慢地在幻觉的影响下，洛闻竹剪短了头发做了纹身，幻想自己是阮棠的女朋友，编造了一系列虚假的恋爱记忆，甚至深信不疑。近几周，她的病情进一步恶化，虚假记忆引发了她的恐慌情绪，造成她的情绪失控，由着偏执的精神状态操控跑去跟踪阮棠，并且健康状况急剧下降，直到最终在萧冉家门前癫痫发作。

萧冉退出洛闻竹的记忆，立刻找到了医生。

“医生，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以前洛闻竹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好像跟我说过，她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不小心被啤酒瓶子砸破了头。但是因为受伤不严重回到家已经止血了就没去医院看过。”医生听后立即去检查了洛闻竹的头皮，的确看到了一块并不太大的红色伤口，周围还有些皮疹。

半年前的这个伤口并没有长好。医生又做了一些神经系统的检查之后结合腰椎穿刺后送检的结果判断洛闻竹果然患有脑炎，并且不仅如此，核磁结果显示有阴影，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感染脓肿或者出血反应，需要开颅探查，甚至可能需要手术摘除。

萧冉心情沉重地询问医生：“如果治好了她的病，曾经那些幻觉和精神症状会不会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

医生皱着眉头回答：“我们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这些症状有可能会留下长期的影响。”

考虑到自己目前还是“被委托”的状态，萧冉决定询问阮棠想要如何处理洛闻竹的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