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鸮喰
王凡的意识忽然在梦巧的身体里苏醒，仿佛在做梦，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的行为，就如当日杀死天堂村的居民一样。
他拥有梦巧之前的记忆，并且正与梦巧一起，做着接下来的事情。
他们血洗了天堂村。
可能有点误差，现在的天堂村，还不叫天堂村，因为通过梦巧的记忆，他得知了现在的村庄，叫火牛村。
火牛村是深山里的村落，世代重男轻女，以至于村中男女的比例失衡，不得不从外地买女人，梦巧的妈妈便是其中之一。
王凡现在的状态很奇怪，尽管意识存于梦巧的身体，但也能拥有上帝视角，俯瞰着脚下的村庄，并且诡异的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
原来，梦巧的妈妈很小的时候便被癔影寄生，该癔影形似猫头鹰，喜食人魂，名号鸮喰。
奇异的是，在梦巧的妈妈怀上梦巧之后，鸮喰夺舍了梦巧，而这一切，皆是梦巧妈妈故意为之，她与鸮喰达成了交易，她知道自己无法逃离火牛村，于是献祭了孩子。
鸮喰自然没有忘记交易，它只是喜欢作为人类的感觉，下意识地将自己当成真正的梦巧。
只可惜，妈妈死后，村里人待它实在差劲，它忍不下去了，终于撕掉了作为梦巧的皮囊，开始杀戮，既是完成交易，也是满足自己的贪欲。
它吃掉了干净的灵魂，剩下的肮脏的，便是被禁锢在天堂村的居民。
天堂村，是鸮喰的地盘。
只不过，鸮喰已经很多年没出现了。
猎杀的最后，鸮喰转过了头，直勾勾盯视身后的王凡，鸟头浮现出梦巧的样貌，她靠近王凡，轻声细语道：“大哥哥，你愿意带梦巧离开吗？”
被贴脸杀吓了一跳，王凡后退一步，警惕着眼前似人非人的生物。
头在脖子上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又变回了鸟头，鸮喰咧着嘴巴，“你别不识好歹！”
王凡：“你倒是说清楚啊！”
啥也不说就让他带它离开，让他怎么搞？
鸮喰又变回了梦巧，嘻嘻笑道：“大哥哥的身体，借给梦巧，梦巧要离开天堂村，要去外面的世界。”
“你自己不能走？”
“身体在棺材里，烂了，带不走，大哥哥帮忙扛棺材，帮梦巧，梦巧会报答大哥哥哒！”
声音婉转，天地突然蠕动撕裂，如同一张废弃了的餐巾纸，被挤压成了一团，王凡的意识亦跟着被撕扯，而后消散。
“嗬！”
王凡惊醒，身上被冷汗打湿，后背凉凉的，脖子这一圈更凉，耳边是梦巧稚嫩的童音，“大哥哥真好。”
好好好！
心里骂骂咧咧，天天都给他来一场惊吓，还让不让他活了？
嘴上却门清，问道：“后面是你的棺材？”
“是，里面是火牛村村民的尸骨，还有梦巧的，还有鸮鸮的，还有狗狗的，还有猪猪的......”
和正常小孩儿一样，梦巧圈着王凡的脖子，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数。
数到最后，她的心情难免失落，幽幽叹气，“唯独没有妈妈的，妈妈应该在天堂，我早该知道的，妈妈不会到假天堂，她肯定在真天堂，或许就在外婆家，对，我要去找外婆，然后就能找到妈妈了。”
“你是梦巧，还是鸮喰？”王凡好奇。
“咕咕......”梦巧的喉咙里再次怪叫，笑嘻嘻道：“我是梦巧，但梦巧不是我。”
“这样啊......那梦巧。”
“嗯？”
“你知道天堂村的夜里为何会这般黑吗？”
梦巧晃着双脚，又咕咕怪叫，回答：“因为你睡着了呀，睡着了，自然就黑了。
你看，你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我，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梦巧告诉你哦，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呐！
大哥哥的意识世界可真奇怪，别人的最次也有几棵草，大哥哥的却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
“我的意识世界？”王凡不太相信，“可我并没有睡着，你弄错了吧？”
“大哥哥睡觉的时候，知道自己睡着了吗？”
回答不上来，只得又问：“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吗？”
梦巧戳着自己的下巴，“天黑的时候。”
王凡：“......”
“我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大哥哥好笨哦，连这个都要问梦巧，当然是想醒就能醒啦！”
小手敲着王凡的脑袋，梦巧无情嘲笑，王凡呵呵了声，有点无语，梦巧却道：“大哥哥不信嘛？你试试不就知道啦？”
许是无聊，王凡还真试着想象让自己清醒，出乎意料的，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白光，眼眸眯起一条缝，缓缓打开，天亮了。
不开玩笑，是真亮了！
白墙、玻璃窗、水泥地、木桌、木椅、木床......
扭头，枪型人还板板正正地坐在身边，闭着眸子，貌似还未睡醒，王凡推了推他，“长官，天亮了，长官？”
“没用的，他不会醒。”梦巧的声音猛不丁在后脑勺响，王凡摸了摸，梦巧已经不在他的身上，约莫是在他的身体里，不禁打了个冷颤。
然而，还没高兴太久，所有东西再次快速消失，这一次，它们被白色吞没，王凡的眼前，只剩下白色，同样伸手不见五指，一眼望去，除了白，再无别的色彩。
如果说黑暗是恐怖，那这片白昼，便是诡异了。
“梦巧？这是怎么回事？”
梦巧没吱声，消失了一样。
整个世界，再度陷入死寂，王凡的声音也被淹没其中。
“重启！重启！”
许久许久，一道粗犷的声音穿破世界，刺进了他的耳膜。
什么重启？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梦巧的声音重新在脑海回荡。
瞳孔缓缓聚焦，王凡回过神，有点茫然，“啊？怎么了？”
“大哥哥怎么一动不动的？”
“没、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王凡用力甩了甩脑浆，嗯，有水声，感觉怪怪的。
“对了，他为什么不会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指着枪型人疑惑道。
梦巧道：“天堂村夜里有迷香，所有生灵都会入睡，不到点是不会醒的。”
“那我是怎么回事？”王凡指着自己。
梦巧理所应当地回答：“大哥哥是不一样的，大哥哥可以被梦巧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