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癔界
“伤口都愈合了，怎么还不醒？”
“不行，这人忒臭！我要被臭晕了，谁爱守着谁守！我要走了！”
再睁眼，王凡一阵茫然，沉甸甸的视线在四下婉转，落在几个或站或坐的面具人身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醒了。”背着重剑的面具男淡声道。
所有人齐齐投来目光，略带审视和探究。
没一会，一名体格娇小的面具女走近，声音软糯，道:“喂，你感觉怎么样？脖子还疼吗？”
脖子隐隐幻痛，王凡下意识摸了摸，皮肤平滑，没有想象中的伤口，回忆起被抹脖子的事情，他心中窝火，开口便质问:“你们是谁？刚刚是你们杀了我！”
队伍中的一个高挑身影道:“大惊小怪，你又没死。”
顺着声音瞧去，是一位身材热辣的面具女，小巧且锋利的刀刃在她修长的指间打转，闪着寒光，王凡只觉脖颈又是一凉，后背瞬间发紧。
先前抹他脖子的，就是这把小刀！
面具之下，对方似乎翻了一个白眼。
体格娇小的面具女赶忙打圆场道:“绣雪姐姐，你少说两句，这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不好意思啊小哥哥，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这一次，需要什么补偿但说无妨，只要我们能做到就一定给你。”
她深深鞠躬，弯腰等着王凡答应。
东风绣雪嗤了一声，夷然不屑道：“你起来，这和你无关。”
“补偿就免了，我暂时不记仇。”王凡绷着脸，将面前的小姑娘虚扶起来，转头瞥了眼东风绣雪，后者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他只得暗暗捏拳记下。
大脑肿胀混沌，他掐了掐眉心，努力恢复状态。
“你的身体没事吧？”小姑娘担忧地望着他。
“有事，我感觉身体要散架了。”
王凡脱口道，没有丁点夸大的意思，他清楚地感知到，身体就像一堆黄沙，快散了。
“啊？岩宿哥哥，你快来帮他看看。”小姑娘忙喊道。
一直蹲地上打瞌睡的西岩宿突地抬头，睡眼惺忪，道：“咋了？”
小姑娘复述了一遍。
西岩宿打了个哈欠，恹恹道：“哦，没什么大事，适应适应就好了，他暂且死不了。”
“逗留的时间也够长了，既然人醒了，我们就走吧，还有几个灾区需要处理。”背重剑的面具男陈述道。
闻言，西岩宿果断起身，费劲巴拉做了几个拉伸，“走吧走吧，困死了。”
小姑娘道：“小哥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可以保护你哒！对了，你还不认识我们吧？
我叫雨眠，那个红衣服的姐姐叫东风绣雪，还有那个背重剑的哥哥，他叫青垂，这个这个，这个哥哥叫西岩宿，另外在门外的哥哥叫方秋，方秋哥哥有洁癖，呃，可能会嫌弃你......
小哥哥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王凡的视线随着雨眠的移动而移动，听到问自己的名字，沉吟半天，绞尽脑汁也只有个印象，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我好像忘了。”
紧紧拧着眉心，貌似这样就能挤出点有用的记忆。
越想，脑袋越加昏沉。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身体虚化了般，像海藻一样疯狂地扭来扭去，仿佛下一刻便要消散在这方天地。
“好了好了，你不用想了！”
雨眠一巴掌扇在王凡的后脑勺，王凡顿时回神，瞳眸重新变得清明，但眼底的惘然之绪依旧占据大半，“我怎么了？”
他用拳头梆梆砸不太灵光的脑壳。
怕他再次精神失常，雨眠急忙按住他的拳头，两只玲珑小手抓得紧紧地，她道：“一点后遗症，放松点，会恢复的。”
“后遗症？”
“对，被癔影夺舍的后遗症。”
好半晌，王凡精神恍恍惚惚，消化着雨眠吐露的信息。
原来，这个怪诞的世界称为癔界，是一个由梦境和潜意识共同构建的神秘领域，具有实体和能量，能够被感知、操纵甚至改造，其依托于现实世界存在，是现实世界的投影。
不同于现实世界，癔界极其不稳定，随时都会出现坍缩，空间扭曲非常严重，很多事物都没有固定的形态，可能上一秒是狗，下一秒你就能变成翼狗。
癔影则是癔界内土生土长的一种梦境生物，由现实世界中产生的恐惧、欲望、罪恶感所孕育，它们没有性别，狡诈聪慧、极善伪装，它们一直试图通过梦境逃离癔界的束缚，侵入现实世界。
“而你很不幸，你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已经被癔影占据了。”
雨眠适时宽慰道：“不过换个角度，你还是很幸运的，毕竟你的意识还活着，往昔也有很多被癔影夺舍的生物，他们的意识会被癔影吃干抹净，记忆、习惯、身体等等都会被癔影继承。”
她所说的东西似乎很遥远，由于失忆，王凡对此没法感同身受，问道：“那我现在算什么？一抹意识？”
“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你不妨告诉他，让他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融入这个世界。”东风绣雪凉凉道。
王凡一怔，求证似地看向雨眠，通过面具上的两个孔洞，内部的一切昏暗模糊，仿佛根本没有眼睛。
雨眠立马错开目光，道：“绣雪姐姐说的不错，如果没有足够的幻力支撑，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化散。”
王凡追问：“我要怎么做？”
“唔，只要你能从环境中吸收幻力，以确保意识的稳定就可以。”雨眠没有隐瞒，说完后却有些苦恼，“但你连幻力都感知不到，遑论吸收幻力？”
“幻力，幻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呢？”王凡低语，默默下定决心，抬眼时，眸中有一抹坚定，他语气认真道：“请你教我，雨眠，我可以叫你眠眠吗？”
“啊？嗯，可以，我可以教你。”雨眠回道，“走吧，路上同你讲。”
见两人亲昵，东风绣雪啧啧，“这么容易心软，可别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雨眠无辜道：“有绣雪姐姐在，才不会有人卖我。”
西岩宿打趣道：“这般说来，你是不要岩宿哥哥了？”
“才没有！”雨眠朝几人哼哼，脚步轻快，还不忘催促王凡，“小哥哥走快点。”
“好。”
面对这个戴面具的小姑娘，王凡总不自觉放轻语气，不仅他，所有人都是如此，可见雨眠在这个小团体中应是团宠一样的存在。